可八路军手里的山炮炮弹少，大部分还都是高爆弹，穿甲用的破甲弹极其少，晋绥军的太原兵工厂工艺造不出破甲弹，手里的这点存货是偶然缴获的，都用在了正太铁路的沿线据点里。

重要性没那么高的白晋铁路自然轮不上。

在独立团第一次劫军列的那个地方附近，鬼子新修了四个小据点，相隔五里地依次排开，围墙高三米，长宽二三十米，面积不过六百平，有一座三层楼高的炮楼和两个碉堡。

这么小的据点，驻军八十，别看人少，但没有攻坚火炮，这四个小据点连起来的一条线，让八路军很难受。

所以王恒就打算先从小据点入手。

手里的武器里，有一门九四式迫击炮，威力不足以破防，那门高射机枪也没用，石头是浑然一体的，中间起黏结作用的水泥浆也是弯弯曲曲没有规律，子弹打上去能损坏水泥，但很快就会被后面的石头挡住。

炸药包倒是可以，上百公斤的炸药包往墙上一靠，准能炸塌一段围墙。

但这个方法已经试过了，早在前天晚上，负责进攻的十八团吃了亏，突袭的三个连被发现，伤亡不小。

小鬼子有了防备，再用这个方法就是自找无趣。

想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王恒心里有了数。

在战俘营他用的是乙醚，在机场用了毒气弹，在这里，他准备继续使用生化武器。

“麻蛋，进来。”

在外屋睡觉的刘麻蛋听到喊声，急忙爬起了床，虽然升了班长，但他依旧是王恒的跟班。

“明天早上一起来，你就带点钱，去周边的村子里买辣椒面，收的时候尝尝，越辣越好，要是有那种能辣死人的，不管有多少，不要怕贵，全都收上来。”

“咱们这是要改善伙食了？”刘麻蛋这个好吃鬼，进来时还迷迷糊糊的，听到要买辣椒面，立马来了精神。

他是山西人，平常不怎么吃辣，但独立团的老红军里有不少陕西来的，炊事班的人做过油泼辣子面，那味道，他这个不吃辣的人都爱吃。

是准备在打了大胜仗后，吃一顿辣子面？

也对，部队里有不少陕西人，新编二十七师不就是从陕西开过来嘛。

“就知道吃，你的脑子里就没想出点别的来？”

“支队长，买辣椒面不是用来吃的，还能干嘛，难不成用来打鬼子？”刘麻蛋挨了训，也不气馁，瞪着个大眼睛，一脸无辜。

“我问你，当初打炮楼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打开的突破口。”

“用面粉炸弹，是支队长你的想法。”刘麻蛋也挺聪明的，像是发现了什么，随即又道“这些辣椒面不会是用来做辣椒面炸弹的吧。”

“算你聪明，但只答对了一半，再给我想想。”

对于刘麻蛋的培养，王恒可是尽心尽力，不仅教了枪械的理论知识，就连火炮的原理也是毫不保留，全都教了一遍。

刘麻蛋的确聪明，知道辣椒面炸弹肯定不是以往的用法，又想到曾经的面粉炸药，混了面粉，一样能发生爆炸，很快就联想到了辣椒面的作用。

“是将辣椒面混进炸药里，塞进弹头，然后打出去。”他满脸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对咯，有长进。”王恒笑了笑，摸着刘麻蛋的脑瓜门，很是欣慰。

“支队长，那要是辣椒面没用完，咱们能不能吃一顿油泼辣子面？”

“只要打下据点，别说辣子面，就是岐山臊子面，兰州牛肉面还有刀削面，咱们全都吃一遍。”

第二天一早，刘麻蛋就带着几名战士出发了，推着一辆鸡公车，怀里揣了几块大洋。

这会根据地里流通的边区币，成立时间太短，还没完全取得老百姓的信任，太行山这边，大洋依旧是硬通货。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刘麻蛋回来了，推车上堆了几个满满的大麻袋。

王恒解开，用手指捏起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嚯~

那味道，简直呛死人。

当即就咳嗽了起来，好在感官敏锐的副作用在，很快就停止了咳嗽。

“好，就是这个，麻蛋，准备一下，我带你一起制作特种弹头。”

因为主要是辣椒面起作用，不用像面粉炸弹那样，额外添加奥克托今进去，制作过程可以让外人参与进来，除了刘麻蛋，炮兵排的排长罗季诚也被拉来，他曾经去过兵工厂组装炮弹，战场上捡回来的哑弹是不能浪费的，拆开后里面的炸弹会取出来再次利用。

这成了支队长就是方便，以往要用个炮弹，还要找李云龙申请，现在嘛，他想用几颗就用几颗，全部用掉都没人管。

支队弹药库的钥匙和台账在他手上，没人会知道到底有多少弹药，有人来查也没事，台账上面的数据会改掉，做假账嘛，王恒无师自通。

拆引信，大锅蒸炮弹这些工作在上午已经完成了，融化流出来的TNT重新塑了性，结成了一个大坨坨。

将辣椒面塞进空炮弹里后，加了一点水，再用木棍子压实，压到实在按不动为止，炮弹里面留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容积，九四式迫击炮的炮弹体积明显比八一迫击炮大不少，其威力肯定比它的历史原型要大很多。

干完这些，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TNT再次放进了大锅里蒸，在高温下，结成坨的TNT融化成了液体，就像巧克力一样。

用小勺子舀起，罐进炮弹里，一直灌到螺纹口下面一点，等它稍微冷却后，在快要成型前，将引信装回去，这样一枚辣椒面炮弹就做好了。

王恒记得以前看军事论坛的时候，有些老人聊起他们的往事，那时全国还没禁枪，不少民兵组织手里都有迫击炮，有些管理不严的地方，民兵们就会偷炮弹出来，用锅给蒸化里面的炸药，然后带回家做饭。

他就是这个时候知道的，炸药还能这么玩。

“支队长，这就做好了？”刘麻蛋拧完第一个引信后，有点惊讶，“这也太简单了。”

“不然呢？”王恒看着刘麻蛋瞪着滚圆的眼睛有些好笑，军工这一行，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知道其中的关键点，加上有原料供应，哪怕手里只有简陋的工具，都能进行生产，你看那些中东的绿色和平人士，负责造反那一边的，手里有不少武器就是小作坊产出来的，而原料嘛，民间市场就能买到。

比如山东莱阳钢管厂，硬是从一家卖管材的，被干成了火箭弹供应商。

“炮弹的原理这么简单，那我们是不是也能自产。”刘麻蛋道。

“想啥呢，还自产，原料从哪里来？”

这是一旁的罗季诚说的，他被刘麻蛋天真的话逗乐了，八路军的兵工厂的确有想过自产炮弹，可难度太大，一直没有进展。

“你看到这引信没，这不是手工作坊能造出来的，还有引爆的雷汞怎么搞，没有它，你就是把炮弹打出去，也不会爆炸。”

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的刘麻蛋立马蔫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生怕又出糗。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三人埋头苦干，不到一个小时，三十枚辣椒炮弹全部做好。

秘密武器已经完成，那还等啥，干他娘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独立支队来到了目标地。

作为支队的首战，敌军不多，但意义重大，王恒很谨慎，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了。

上午就派出来的侦察兵在这里待了七八个小时，摸清了规律。

这个小据点离芯县最远，北边是另一个据点，南边十里就是店镇，上次被攻陷后，日军就放弃了那里，据点修起来后，鬼子又派人占了，驻军不多，只有一百，原来的砖砌围墙被推倒，正在抢修浆砌石围墙。

鬼子的铁路巡逻队每两个小时一趟，人数有三百，因为有据点在，对白晋铁路的破袭还未开始，铁路还在正常运行，鬼子的军列每天不停，一万多日伪军的物资补给，都要靠这条路过来。

北边的小据点距离五里地，重机枪架在炮楼上，相向射击足够封锁整条道路，怪不得军列不好劫了，这一条路下来，没有任何空隙。

这个据点和店镇中间的据点，也在修，刚刚打好地胚，在破袭战开始后，施工被打断。

五里一个的据点封锁链一旦形成，太行根据地和太岳根据地就会被切断，八路军如果强攻据点，芯县里的鬼子可以通过铁轨快速机动，他们改装了几辆车厢，带有厚钢板，装了几个柴油机，能两头跑。

钢板足有十毫米厚，步兵炮同样打不穿。

这块骨头很难啃啊。

“队长，这东西能行吗？”一连长屈文军，看着正在架设的迫击炮，有点不解。

生化炮弹，不就是鬼子的毒气弹嘛，这用辣椒面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你看着这据点大不大？”

“不大，还没地主的院子大。”

“那就对了，咱们的辣椒面重，炸开后不会飘到高处，就在两三米的半空飘着，鬼子的围墙完全能兜住，加上据点小，这三十颗炮弹里面，足有四十多斤辣椒面，那味道你也闻了，只是轻轻的吸了一点到鼻子里，就呛得不行，要是全部炸开，你想想，这么小的地方，那浓度得有多大啊。”

王恒可记得，历史上，辣椒面炮弹第一次使用时，只打二十枚，这一次他们准备的更多，剂量还更大，实际效果肯定比原有的大。

屈文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各连散开，以炮声为信号。”王恒调设完了迫击炮，立即下达了命令。

他们离据点有一公里，不是不想推进点，是据点的位置不错，四周全是开阔地，再近点就会被发现。

炮楼上的重机枪进行曲线射击，完全能打到这。

“是。”三个连长，带着各自的部队去了。

王恒看了看手表，距离下一趟巡逻队还有一个半小时，芯县的鬼子坐装甲列车到这，最少也要半个小时，至于南北两边这一百八十个鬼子，是觉得不会出动的。

八路军的围点打援，鬼子又不是不知道厉害，这么点人，出来的多了，老家被偷了怎么办，出来的人少了，屁用没有，固守待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鬼子援兵半小时到，而他们的进攻时间最多只有二十分钟，有生化弹在，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