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知道。”赵卫菊点头：“我和林标商量好了，等爸手术结束，就按照嫂子你的建议开文具店。”

    许桃笑着点头：“决定了。”

    “嗯，不过我和林标都不懂, 估计要给你和我哥添麻烦, 希望嫂子你别嫌弃。”赵卫菊倒是没有再继续扭捏。

    虽然肯定会给大哥和嫂子添麻烦, 可她也还是得自私的替吴学文考虑, 总归都已经欠了，也不在乎多欠一些。

    “没关系，能帮的, 我们肯定会帮。”许桃笑。

    出租车速度很快，随着桃园公司人多，渐渐的, 许多新来的出租车司机也都不认识许桃, 倒是让许桃少了每次打车时、还得客气寒暄的麻烦。

    说实话，之前打车的时候, 遇到认识她的司机，许桃多少有些别扭, 毕竟他认识你，你不太认识他的尴尬对话很折磨人。

    很快，羊城市医院到了。

    赵卫菊先下车，许桃付了车费稍微晚两步，才拎着包下车，却看到旁边不远处停车一辆小三轮代步车, 而叶振华正站在小三轮车旁边, 伸手搀扶着从三轮车里慢慢下来的一个女人。

    “？”许桃挑眉, 没想到来个医院都能碰上叶振华, 看着情况，大肚子的应该就是那位‘人物’了。

    许桃眼神玩味又嘲讽，又停下步伐，目光看着那边的一男一女，赵卫菊不免疑惑，顺着视线看去：“嫂子，你认识？”

    那边的男女，男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一般，穿着还行，手里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女人，是的，很年轻，一看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烫着卷发，瞧着有些洋气。

    赵卫菊目光移动看看那大肚子，这么大月份的肚子，却还穿着贴身的连衣裙，瞧着怪怪的。

    “嗯，嘘，别说话。”许桃伸手拉着赵卫菊，迈着步伐走过去，靠近一些。

    许桃其实挺好奇，叶振华和这女人的，既然遇到了、又没看到她，不如凑过去听几句。

    “叶哥，你今天怎么不开公司的车送我，害我和你儿子吃了一嘴的灰，那破三轮车坐得难受，腰疼，你就是不心疼我，你也心疼心疼我们宝贝儿子呀！”挺着孕肚的女人，语气娇滴滴的控诉询问。

    开公司的车？听这说话的意思，叶振华之前不仅做假账去养女人，还开着公司的车接送女人，公车私用了？

    呵呵，许桃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以前穷得裤兜没两块钱，装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有点钱，日子好过点了，花招倒是不少，不是那块料，那有钱人的恶俗倒是融会贯通。

    “我想让你去家里住，叫我妈顺便照顾照顾你，有人陪着，我也能放心。”叶振华搀扶着女人说话，走得很稳，也特别的耐心。

    至少以前许桃从没见过这男人对吴慧有这么一半的耐心。

    “你不是不愿意去，说怕和老太太没话说干瞪眼，还不如自己住自在，你这眼看着就快要生了，我能怎么办，只能以你和儿子为主，暂时先把工作丢一边，委屈你了，别不高兴。”叶振华耐心的哄，嘴也很甜。

    “叶哥你真好，对我好，对儿子也好。”女人挺着腰，一手搭着腹部，侧着头冲叶振华笑眯眯的讨好，显然被叶振华的解释说服了。

    女人还是对这种谎言很受用的。

    “男人对女人好对孩子好不是应该的吗？”叶振华继续哄，面对笑意盈盈的女人深情的允诺：“珊珊，等你把儿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给你买衣服买鞋子！”

    “嗯，生完去买新衣服买好看的鞋子。我还想要买之前去商场看过的那款手表，那款手表戴在我手上刚好合适，特别好看，我好喜欢。”女人撒娇的说着话，说到买东西时，格外兴奋：“叶哥，等我生下儿子，你给我买那块表当奖励好不好？人家生孩子多辛苦啊！”

    “那块表好像挺贵的吧！”叶振华语气有些犹豫和纠结。

    口袋里的金钱和无影的工作，暂时让叶振华没那么舍得。

    “一点点贵而已，才两千出头，人家喜欢嘛！”叫珊珊的女人撅着嘴，硬生生的撒娇轻哼。

    虽然撒娇得不自然，特别刻意，但叶振华似乎很是受用：“叶哥，给我买嘛！不然我心情会不好，我们儿子也会跟着难过的，你怎么舍得你儿子和我难过？”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怎么舍得你难过哦。喜欢手表，好，我给你买，等你生下儿子，手表我立刻就送到你面前。”叶振华无奈看着对方纵容的应下。

    豁！叶振华可真大方，两千出头的手表都能答应买。

    呸，真是恶心，吴慧和他结婚快二十年，以前对待吴慧时话少冷漠，又哪里会说甜言蜜语。

    吴慧怀小五时，挺着六个月的孕肚在桃园公司厨房忙，也没见他关心过一句今天好不好？

    吴慧怀孕初期，吐得难受，状态那么差都坚持上班，也没见他有一点心疼，现在对着这个矫情，撒娇颇为过头的女人，却极其的有耐心。

    叶振华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被炮打了？

    说实话，这女人长相也就正常，不算顶漂亮，打扮得只能说是妖里妖气的魅俗，挺着大肚子，还化着惨白渗人的妆容，噘嘴撒娇的模样，许桃一个女人看得都难受。

    偏偏叶振华似乎还很吃这一套，这眼光，这口味，除了比吴慧年轻，会撒娇懂得拿捏叶振华的心里之外，许桃是真看不出来，这女人哪里能勾得叶振华如此痴迷。

    估计是知道，叶振华执着儿子，所以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带上儿子一词，明明就还没生，仿佛已经生下儿子了似的。

    “真的？谢谢叶哥。”女人立刻开心了，被叶振华搀扶着一直走进医院，得到买手表奖励的允诺，她便说好话奉承：“我好高兴，现在一想到我们初次见面，我就觉得好高兴，真感谢那场雨。”

    “嗯，我也记得。”

    “如果不是下大雨我哪里会打车，也就不会遇到你认识你，我好感激好感恩，一定是上天安排我们特意碰面的。”女人还搬出了某阿姨那种俗气又感人的语句。

    这套路，怪不得把叶振华拿捏住，又是撒娇又是哄，还搞命中注定，就叶振华这样的，能不上钩？牛皮！

    “我也很感恩。”叶振华笑，搀扶着那个叫珊珊的女人，往产科门诊的右边走去。

    许桃一直落后两步跟着，把叶振华和那个女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耳朵里，胃里有片刻的恶心干呕。

    “人才啊！”许桃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声感叹。

    “嫂子？”赵卫菊则安静的跟在旁边轻轻的问。

    “卫菊，你觉得刚才那女人漂亮吗？”许桃转身和赵卫菊往楼上眼科门诊走去，同时和赵卫菊聊天。

    “从背后只看到了一些侧脸，嘴有点红了，打扮也怪洋气的。”赵卫菊不知道许桃和那两人的关系，也不好意思多说。

    “你觉得刚才那两人是夫妻吗？”许桃又问。

    赵卫菊咬咬唇，不是很敢说，却还是诚实的摇摇头：“不太像夫妻。”

    站在一起感觉不搭，如果是夫妻，年纪该差不多，但那男人大女人不少岁呢！

    “嗯，确实不是夫妻。”许桃点头。

    “啊！不是夫妻，那他们？那肚子？”赵卫菊满脸的惊诧，对于她而言，这绝对是特别惊奇的事情。

    不是夫妻却搀扶着，看着两人聊天又像是一对夫妻，而且还怀孕了，赵卫菊怎么想怎么尴尬。

    “那男的是卫国以前在部队时的新兵班长，之前在桃园出租车公司上班，帮着管理公司。给他的待遇很好，不说以前多少，可这两年每个月基本都有一千多块。”许桃也不介意和赵卫菊科普科普。

    叶振华和吴慧都离婚了，他的这点子破事，早也不算秘密，看他自己也似乎没打算藏着掖着。

    婚都离了，他那个嫌弃的家也散了，他还藏什么？

    “这么多。”赵卫菊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

    她婆婆在老家把两只猪卖了，也才就凑了八百块钱，而且两只猪可是从年头养到现在的，七八个月，还得天天上山拔猪草、煮猪食的伺候。

    结果人家一个月工资都一千多，太可怕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那女人搞到一起，钱不够了，就从公司偷钱养，卫国知道后把他给开了，他也和原本的妻子离婚了。”

    “离婚？他这怎么想的？”赵卫菊唏嘘一声：“我刚刚还想说，那女的看着怪不正经的，怀孕了还整那么妖气，那嘴抹得好渗人，跟流血了一样。两人看着年纪也不太搭，差得有些多的样子。”

    赵卫菊刚才回答许桃时，都斟酌了言词，是怕许桃认识，她说人家不太好，现在知道那两人不是正经人，自然也就没客气。

    “嗯，他和前妻的大女儿十九岁了，夫妻两个生了五个女儿，那男人想要个儿子，就在外面又找了。”许桃解释了下。

    “为了儿子，他放着原本好好的家不要，五个女儿也不要，心这么狠，以后肯定得后悔。”赵卫菊说着，语气倒是平静。

    温省本身对于儿子这方面也很要求，她清楚，但她觉得死活要生儿子的，日子都过不好，生了女儿的夫妻，其实都过得还行。

    “谁知道呢！”许桃耸肩，只盼着那女人肚子不争气一些，可千万别让渣男梦想成真。

    “但我看她屁股大腰粗的，不大像怀儿子的感觉。”赵卫菊回想了片刻，摇着头一句话回得随意。

    “能看得出来？是女儿吗？我可是盼着他生个女儿的。”许桃眼睛亮了亮。

    毕竟让渣男得不到想要的，那才痛快。

    “我们老家不是说，屁股大腰粗指定是闺女吗？我看着是像女孩，不过也说不准，他们刚才不是都说是儿子吗？”赵卫菊询问着，两人也走到了眼科门诊外面。

    那边赵卫国几人正陪着赵父在坐在椅子上，等到医生检查完前面的病人才会去检查。

    “说了来医院检查，问医生医生说的。”

    “医生能看出来是男是女？”赵卫菊惊奇，那还挺好的。

    “医生是能够看得出来胎儿性别，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透露才是。”这也是许桃一直抱着质疑态度的原因。

    现在还在执行计划生育期间，很多人只能生育一个孩子，都会想办法查一下孩子性别，医生也知道这一点。

    就是后来人无所谓生男生女了，医生也不见得会说出孩子的性别，更何况还是现在，医生得冒多大的险，收多少钱才会告诉你呢？

    许桃深深的无法理解，要钱不要前途？叶振华为了知道孩子是男是女，给医生塞了不少钱？

    “对，医生不会说的！”赵卫菊点头。

    温省那边怀孕了，想知道孩子性别的也多了，花钱咨询也多，但医生也不会说。

    姑嫂两人说着话也刚好走到了赵卫国他们旁边，话题也随即中断。

    “约的几号，什么时候到爸？”许桃问赵卫国。

    “下一个就该叫到爸了。”赵卫国回了一句。

    “好。”许桃点了下头，又看了看吴学文和赵卫菊：“你们两个不是也要找医生看看吗？”

    “舅妈，我看儿科，十点看。”回答的是吴学文。

    “你呢？”许桃问赵卫菊。

    赵卫菊抿抿唇：“我这些年反正都是老毛病，就先不看了，等回头过两个月再来看好了。”

    “来都来了，检查一下也放心点。”许桃皱了下眉劝说。

    “你也检查。”吴林标走过来，目光认真执拗的看着赵卫菊。

    赵卫菊原本想省点钱，等回头开文具店，生意不错，日子稳定了，到时候再来医院检查，但吴林标又这么坚持，她也就只好答应。

    “好，我也检查。”

    这边商量好，那边眼科医生也叫了赵父的名字，赵卫国立刻搀扶着赵父往门诊里面走。

    赵母则坐在刚才的凳子上，脸上有些担忧，虽然平时装什么并不担心的样子，但这会儿，赵母却莫名开始紧张。

    赵父门诊检查时间花了挺久，许桃陪着赵母在外面等待，转眼就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赵母不安也更加明显。

    “这怎么还没出来，进去多久了？”赵母问身旁的许桃。

    许桃撇了一眼手表：“半小时。”

    “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看好，上次在县城医院，都没这么久，该不会是眼睛病情又严重了吧！”赵母担心的和许桃说话。

    “不会，你们在老家县城医院，那医生只是检查确定病因。但这边医生要详细检查，还得安排手术，所以时间肯定也会久。”许桃安抚赵母。

    “这样，也对！”赵母稍微被安抚了一些。

    恰好这时，赵卫国也扶着赵父从门诊室里出来了，赵父和赵卫国长相有些相似的，都黑着脸沉默着，从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情况，严不严重就更不知道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许桃目光望着赵卫国询问。

    赵母也急忙走过来，满眼担忧的看着赵父，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父是去做手术了。

    “医生说，眼睛情况不太好，挺严重的，很模糊混浊，需要尽快手术，不然影响正常的生活。不过手术前，需要先做好其他检查，看看爸的血压，凝血，心电图一系列的情况适不适合安排手术。”赵卫国说着将手里医生开的单子和检查的都递给许桃。

    许桃接过单子看了看：“那就去做检查。”

    “医生建议说先安排爸住院，但爸不想住。”赵卫国纠结，有些不确定要不要让赵父听医生的安排住院。

    住院费用，陪护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怕赵父自己不喜欢医院。

    基本上别说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了，就是其他年轻人，其实也都不是喜欢医院，医院的氛围和其他地方差太多了。

    “那肯定要住院，医生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啊！”赵母比较担忧，自然也希望听医生的安排。

    既然医生说住院，那就住下啊！

    “我其他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眼睛看不清，还要做检查，急着住院干什么，等要手术了再住院也行。”赵父开口眉头紧锁。

    “医生有说必须立刻住院吗？”许桃问赵卫国。

    赵卫国摇摇头。

    许桃又低头看了看检查项目，这些简单的检查，血压，心电图，胸片等等，差不多都是很快出结果的东西，但许桃不确定等检查结果出来需要多久。

    “先去做检查，等这些数据出来，医生肯定要根据这些检查结果才会安排手术时间。就像这血压，高了低了都不行，检查做完，如果所有检查项目都稳定，和医生确定好手术时间，那就听安排住院。”

    “现在就去办住院的话，也没确定手术时间，爸也得在医院住着，住院难受肯定没家里舒服，在家里我们都在，人多热闹一些，他心情也会好点。”

    “对。”赵父赞同的点头。

    如果没安排手术急着住院，不是难受死了，眼睛又看不见。

    赵卫国也点了下头。

    一行人便准备去做检查，今天是早上来的，一天应该可以做完手术需要的各种检查。

    许桃想着等赵父这边检查得差不多，就去看看赵卫菊他们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