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正常稳妥的选择莫过于轻装东奔逃往江夏与刘琦会合,至于其他的侃侃而谈,无疑都是极大的冒险,再没有什么事比保命更重要的了,更何况刘备军屡败,士气低落。
齐国民却同意了马谡的大胆建议,战场之上,瞬息万命,逃命也分很多种,而丢弃老弱家眷匹马单人撒丫子跑路,纵然能跑得掉,也是伤筋动骨,无气大伤了。
而且,齐国民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东吴的鲁肃只怕已经在路上了,自己绝不能以溃兵败将的面目与这位孙权的主心骨见面的!
徐庶虽然跟老母失散而意志消沉精神恍忽,然而他本是才智高绝之士,稍一回过神来,便很快的就明白了马谡这一番话的意图,干涩的嘴唇动了几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或许他也没有主意吧。
忠孝难两全,想来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弃刘归曹了吧?齐国民暗里轻叹,徐庶只是在去与不去彷徨无措间,开不了这个口罢了,想必若非是自己这个主公伤重垂危,生死悬于一线,只怕他早已如历史上的那般,辞别北去了。
此时的刘备军人才奇缺,中可以参与议事谋划战略的才智之士也不过徐庶、诸葛亮二人而已,徐庶之才略或许不如诸葛亮,然而即便是后来蜀汉集团鼎盛时期,徐庶之才智也绝对是排得上前五位的,比之眼前的马良马谡兄弟,更是高出不止一筹。而且历史上的徐庶仕曹后也并非如演义中所述的那般“一言不发”,而是以他敌营半路来投之身,又是出身庶族,孤立无援,竟而只手独身官至右中郎将、御史中丞,位尊权重,颇有建树,其才具努力,可见一斑。
对于这样的贤才,心知蜀汉后来人才凋零之苦的刘备自然没有放他离去的道理,凭着马谡在一边侃侃而谈,议事画筹,却一直没少关注着徐庶。
或许是意识到了主公对自己的期待,犹豫挣扎中的徐庶脸色更是苍白,脸上愁苦之情更甚,却始终只低低着头,不敢看刘备一眼。
看着齐国民若有所思,简雍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难得的一本正经:“玄德,这娃儿主意好像听着不错,可是这么一来,我们人就又少了,想逃了曹操追击就更难了,而且,我先声明,你爱上哪哪去,我得先走,你知道我老酒鬼可不是上阵杀敌的料!”
弃主逃命的话,也就简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嚷出来。
“走?”听着简雍这么委屈的语气,齐国民不禁莞尔,哈哈大笑:“季常,公祐他们是得先行一步离开这是非之地,子仲也一起走,宪和,你和我却还走不得。”
在刘备军中,简雍绝对是个异数,他与刘备是自少年时代就相知相熟的老伙计,一起织席贩履一起斗鸡走狗,生性极是恢谐洒脱,最是好酒无度,无日不醉,难得不醉时放荡不羁,醉后更是简傲跌宕,刘备也拿他没办法。算来简雍与刘备相知相交已有三十余年,自幽州涿郡老家一直跟到荆州,水里火里从来不离不弃,是刘备军中除了关羽张飞之外最老的老资格,谁的帐他也不买,有时候呼刘备“主公”,有时候兴趣来了还如少年时代那般,大大咧咧的勾肩搭背直称刘备的字。
“那不行!”听着要将自己留下来,简雍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连连后退,瞪目大急:“我老胳膊老腿,骑马都不利索了,你让我留下来,不是存心害了我!”
齐国民哈哈大笑,随着简雍这一闹,愁抑的心情一扫而空,走过来亲热的拍了拍简雍的肩头,笑道:“若是可以,我也想让你先走了,不过要有个人出使曹营与我约见曹操,你却是最合适的人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