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洗衣房的院门，迎面就遇上了一队士兵。林副总管和他那两个心腹手下让吓的呆若木鸡动弹不得，张宪还没来得及说话，梁旺先接上话头了，“啊，快，快救火！洗衣房着火了，快救火！”一边大声喊着，他一边惊慌失措的挥手往身后的院子里乱指。 领头的军官一皱眉，刚想发问，就看见院子里烈焰沸腾火光冲天，大火已经着起来了！ 军官脸色一变，持刀厉声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那意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明白。军官是问：为什么你们从着火的院子里往外跑？这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当兵的手持钢刀拧眉怒目盯住了张宪这伙儿人，他们这些人太可疑了！这附近没别人，只有张宪几个人刚从起火的院子里跑出来，他们不可疑，谁可疑？ 张宪伸手把副总管推到了前面，“这是林副总管！”有这么一个好的挡箭牌不用，岂不可惜？张宪把副总管推到前头当成了人肉通行证。 军官还真认识，一看赶紧行礼：“林总管！您怎么在这儿呢？这里头的火……” “府里面失了火，林副总管带着我们四处巡查、排查隐患、提醒防火防盗。没想到巡查至洗衣房，却发现里面的火已经着起来了。你们来得正好，快快进去救火！快去！我们再去叫点儿人！”张宪往旁边一让，给这一小队巡逻的士兵让开了道路。 汴京留守府，本来就是金兵派驻本地的军政一体最高政府机构。在这里头担任警戒巡逻任务的都是现役士兵，而且基本上还都是勋贵子弟，普通人根本挤不进来。在这里头当兵，福利好、待遇高、还安全无风险。 可以说，这帮人当中的绝大多数想当初都曾经是纨绔恶少、有钱人家的少爷。因为在家里游手好闲总是闯祸惹事，他们的爹娘才狠心托门路把他们这些膏粱子弟送进了这里。让这帮人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救火？那怎么可能呢？ 军官朝院子里的火势看了一眼，把钢刀往鞘里一插，转身就跑，一边跑他还一边喊：“火情太猛，我们这就去叫灭火队过来！林副总管您快走——”跑得远了，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但是可以猜到，这位肯定是让林副总管快离开火场，免得被烈火波及。 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在这儿呆着！张宪一拉林副总管的袖子，一群人迅速离开了火场的范围。往外跑的时候，遇见人就喊洗衣房着火了，叫人家去救火。 有些人去了，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跑一段儿，一瞅看不见林副总管的影儿了，立刻转头就往别处跑。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水火无情，万一被火烧着了，吃疼受罪可是自己！ 不过，像巡逻队那样直截了当就跑的，还真没几个。由此也可见，留守府里的巡逻队、警卫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指望他们拼死保卫留守府或者汴京城？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了。 离开了火场范围以后，林副总管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问张宪：“王爷，下一步咱们去哪儿？是要去城门口接应进城的部队吗？我在西城门也认识几个人，要不咱去那儿看着？” 张宪的大军很快就会进城，林副总管琢磨着，他今天帮了张宪这么大一个忙，再跟着一起到城门口去迎接大军进城，等将来宋军收复了汴京，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他！到时候张宪一松口，给他个一官半职的，那他这后半辈子不是就有着落了吗？ 哪知道张宪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城门口自有接应之人。咱们就负责把留守府摆平了就行。你现在就带我去找汴京留守！” 去找留守大人？林副总管有点儿傻眼了。听张宪话里的意思，他是要把留守大人给拿下了，这活儿能好干吗？ “怎么？你有顾虑？”张宪双眉一挑，心里就动了杀机！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下，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四周强敌环伺，一个不小心，就将深陷万劫不复之地！张宪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出纰漏的地方。 你这副总管配合的好了，咱还是合作伙伴；你要是半路上不想干了，对不起，那你就是我的敌人！张宪面罩寒霜，冷冷的盯住了林副总管的双眼，只等他稍有犹豫，就要立下杀手了！ 林副总管被张宪用这种眼神盯着看，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里发慌、脸上带着谄笑，“呵呵，没有，我哪有什么顾虑呀？大帅您要去找汴京留守使？行啊，我这就带您去！走了。”副总管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路往前去。 张宪对梁旺使了个眼色，梁旺微微一点头，紧走几步跟到了林副总管的身后。 林副总管领着大家伙儿左拐右拐，绕来绕去。张宪感觉差不多走了半个钟头，既没有找到留守使的办公室或者卧室，也没有见到留守使本人。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难闻的烟熏味道，不远处一股又黑又粗的烟柱直冲向高空，那是洗衣房着火冒出的浓烟。 “还有多远？”张宪忍不住问了一句。 “快到了，前头没多远就是。”林副总管头也不回的答应着，继续快步走在前头。 对面有跑过来一队巡逻的士兵，张宪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里攥着匕首，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了前面的副总管。这家伙只要敢喊出一个字，他绝对会一飞刀扔过去，先干掉这混蛋再说！ 也可能是感觉到了张宪的杀机，也或许是心里另有打算，反正林副总管并没有暴露张宪等人的身份，他只是和巡逻队打了个招呼，让对方赶紧去救火。 巡逻队走了，张宪松了一口气。斜向里跑过来两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孩。俩人鬓发歪斜、慌慌张张。就是这样，看见了副总管，这两个女孩仍然让到路边行礼，口称见过林总管。 林副总管正眼都不看，疾步往前走。张宪路过俩女孩的时候，忽然向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点儿的问：“你知不知道留守大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