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低了头,道:“我的性子,原固执了些。你放心,我与你母亲好好相处便是。”
舒望星继续道:“帮我照顾小蝶,元儿,和惜儿。”
他第一提的便是小蝶,舌尖萦了苦涩的微微颤意,显然对谢飞蝶最不放心。
月神并没有迟疑,立刻道:“好。”
“还有,让彼此喜欢的人,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吧。”舒望星左手拉住方岩,右手拉住小嫣,将他们的手相叠放于桌上,然后舒适地靠在椅背上。
他面庞的微微笑容,居然带了丝小孩撒娇般的任性和淘气,然后慢慢凝固。
“好。”月神依旧毫不迟疑回答,望着跳跃一下便归于冷硬黯淡的死石,冷凄悲凉瓢泼而下,漫漫卷紧每寸肌肤血肉。
方岩心中暖流直往眼睛里涌,正要说话时,只觉舒望星的手越来越冷,一抬头,舒望星如星的眸子已经闭起,嘴角犹含了一丝苍白微笑。他的雪白袖角依旧飘拂,似随时可能站起身来,丰神俊朗向他唤一声:“小岩,来,我再教你一套剑法。”
“师…师父,师父,大哥!”方岩慢慢从椅子上无力滑下,伏跪在舒望星僵硬的脚边,痛哭失声。
小嫣呆呆看着叔叔的如生面容,一时木然,只下意识地继续去抚他冰冷的掌心,感受那清晰的掌纹,只盼他再扭过头来,冲自己温和一笑。
花影走近,拉开小嫣的手,泪水已经直挂下来。
小嫣扭过头来,看着母亲的泪珠,好久才醒过神来,忽然间便软倒在地,偎依向母亲怀中,泣不成声。
月神站起身,推开窗,让窗外凉风透进屋来。但见满天的星星,都化成望星幼时天真无邪的眼,向他眷恋凝望,又向他伸出软软的小手,用软软的童声唤着:“哥哥,哥哥。”
望星,望星弟弟,终是我,负你良多。
分明记得,那十二岁的男孩,依到身畔,却被大加斥责的受伤和孤单。
分明记得,天伤流暗算自己后,那稚气未脱的少年跪于眼前,含泪发誓永远离开最心爱女子的脆弱和无助。
分明记得,在自己设计下,那一人一剑独自离开圆月谷,于凛冽秋阳里奔赴断情崖的孤绝和疼痛。
分明记得,面对天正教强敌时,誓相护卫家人亲友的倔强和忧伤。
分明记得,梦里睡时,从秀乐长真天传递出来的深深寂寞和隐隐绝望。
分明记得,拖着病弱身体,不顾先人的预言,冒险离开洞天千里驰援的温暖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