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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见观,刀客走进一间院子,有颗桂树,正值寒冬,已然凋零,总共四间屋子,其中一间用作厨房,另外三间一间主卧两间客房,刀客先走进左边那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又来到最右边这间,似乎曾是个女孩儿的房间,放着梳妆台,布娃娃和些首饰,没有多少灰尘,桌上有双绑了皮筋的筷子,是用来剥花生的工具,名为‘夹断肠’,旁边放着个手工制作的风车,只是这些年来风吹雨打,显然不能再用了。
刀客将风车和夹断肠收进怀中,走进中间的主卧,房间整洁摆放简单,门柱上刻着线,用来给儿童记录身高,有十七条之多,墙上贴着扭扭捏捏的画,大多数是狗,显然是画者得意的灵魂之作,一株君子兰插在花瓶之中已然枯死,不知为何屋子的主人没有扔掉,固执的将它摆在这里,败了整幅风景。
刀客从衣柜中拿了套衣物,洁白崭新,再拿,依旧洁白崭新,于是便再拿,再拿,再拿,最后将整个衣柜掏了个空,终于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套略显破烂的便服,满意的叠好,放在客桌上,那柄从不离身的刀也放在旁边,安然坐定,面具下一对眸子红的渗人,炯炯有神的望着苍穹,待了许久。
院子中有口古井,刀客走出来,蹲在井边低头朝井内望去,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深不见底。
一位道童经此路过,看见刀客蹲在井前,星见观并无门禁,因此门人都知道这口井乃是枯井,打不得水的,道童提着水桶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刀客。
一只手从背后揉了揉他的头,道童转头望去,生面孔,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双手负于身后,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道童思来想去,似乎觉得在何处见过一面,许久,好不容易记得了,想惊呼那个名字,却被老者摇头制止,嘱咐他打水去罢。
老人走进院中,也不出声,寻来张太师椅自顾自躺下,两人就这样一蹲一躺,又是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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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刀客缓缓抬头,日已西斜,老人双目紧闭,似假寐,出声问道:“他看了一辈子,也没看明白,你只看这小会,便悟了?”
刀客不答,进屋将叠好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拿起自己那柄短刀,再复出,老人已然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平淡道:“丘是衣冠冢,就留个念想,那只绿毛龟绝食没了,葬在旁边,桂树下面。”
刀客听罢,走上前去跪在树前,用手抛开些土,想将其挖出,挖着挖着忽然又想起点什么,于是将土全填了回去,站起身来对老者摇了摇头。
老者淡淡一笑,道:“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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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齐飞,堂皇气象。
整个朝歌都听到这声刺破耳膜的巨响。
临青川三座山,站在大小别山顶,云雾顿开,各个山峰小道都能瞧见一股子金光缓缓升天,接着那棵提子树便一分为二。
云泽骇然,整座朝歌城骇然。
遥遥望见那座山的山巅塌陷一半,跟做梦般,一道金光升起,伴随着凤凰清冽的鸣叫,直达九霄之外。
凤鸣九天,二十年一开的山门开了?
城中云雾聚集,大雨顷刻便至。
城外山道上,一人覆甲下山,末了流苏将短刀拍的震响。
海入河星,见山低头。
面具下是张被烧毁容的脸,三千青丝,大黑鸟落在肩上,两对赤红眸子相视无言,都缓缓眯了起来。
这鸟像是在笑。
而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