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郑经和楚纪都注视着楚宣,眼巴巴看着他,希望从楚宣口中听到赦免的旨意。
这一刻,他们都意识到楚宣这个皇帝的威权。
“既然皇祖母都开口了,朕自然要给皇祖母一个面子了。”
最终,楚宣笑了笑,还是对楚纪网开一面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真的打算就这么杀了楚纪,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敌人如果是个废物,有时候留着他比杀了他作用更大。
他摆摆手,让近卫兵将刀收了回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况且既然已经废黜了其亲王之位,其身上的王服,就不可再让其穿了。”
“来人,将楚纪衣物扒了,着囚服,以枷锁刑之!”
楚宣话音落下,不少人都面色一变。
枷,是给重刑犯和一些有武艺的江洋大盗配置的专门刑具,又称为站笼。
它前面长,后面短,长的一端触地。
笼上有口卡住囚犯颈部,昼夜站立,直至死去,也有的先在脚下垫物,套定卡住脖子后再撤出垫物,致囚犯悬空窒息而死。
还有一种立枷,它常用于处死钦定的案犯,犯人只能站不能坐,有的狱吏将其高度降低三寸,使囚犯站不直,只能稍微屈腿勉强支撑,有的囚犯家属花钱贿赂狱吏,雇人用背找托着囚犯屁股,使其半坐休息,不至于死得太快。
总体而言,就是一种极为恐怖折磨人的刑具。
如果戴的枷锁重量很重,犯人大多都支撑不了一天,就会暴毙。
“皇帝何必折磨羞辱他呢.....”
孙太后心疼无比,想到自己的乖孙子楚纪即将遭受的痛苦,眼泪都要掉下来。
“皇祖母,这不是孩儿要折磨羞辱四哥,而是他所作所为的代价。”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代价!”
楚宣意味深长说道。
一旁的东厂番子闻言立刻上前,他们对这些最为专业拿手,粗暴的将楚纪身上的王袍扒下后,又从靴子里拿出一个皱巴巴、乌黑发黄的囚服。
这东厂番子倒也业务娴熟,囚服和枷锁都随身携带,就是囚服放的地方有些恶臭。
那乌黄色的囚服,散发着奇怪的作呕味道。
楚纪自然是不想穿的,可是现在又岂是他能决定的。
东厂番子将囚服胡乱套在他身上,又将枷锁拼接在楚纪脖颈和手上。
顿时,楚纪就感到浑身动弹不得。
脖颈处更是承受了巨大的重量。
“陛下,奴婢等只携带了轻型枷锁,重量三十斤。衙门里最重的枷锁达一百五十斤,可以之后再给他换上。”
东厂的番子禀告道。
“算了,毕竟也是朕的四哥,就给他上个轻型的枷锁吧。”
“哈哈四哥这么看着朕干嘛,不用谢朕。”
楚宣无视楚纪仇恨的目光,走上御辇,接着对孙太后温柔道: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就走吧。皇祖母一定也累了。”
“只是可惜,不能和四哥一起坐在御辇上回去了。”
....
....
....
深夜,帝宫之中。
“可恶!可恨!”
“孽子!楚宣就是我皇家的孽子!”
“和他那个贱婢母亲一样,都是早就该死之人!”
“哀家就后悔,当时没有把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这个小畜生!”
慈宁宫内,一处寝殿。
孙太后满是怒火的出言咒骂楚宣,言语竟和寻常老妇一般恶毒粗俗。
“太后您消消气,等太上皇回来之后,一定会叫楚宣那小子好看的。”
“到时候他是生是死,还不是太后您一念之间的事。”
孙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对孙太后说道。
在这寝殿之内的,也都是跟随孙太后多年的亲近之人。
“不行!”
孙太后却一口断然回绝,“那小畜生要对哀家的宝贝孙子下手,等太上皇回来,到时候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了!”
“一定要尽快将纪儿救出来!”
不得不说,孙太后对楚纪果真还是疼爱的,直到现在还想着要救出楚纪。
当然,这其中可能也有孙家的嫡女,也就是孙太后的亲侄女嫁给楚纪的原因。
孙太后,自然是想要楚纪日后能庇佑她娘家的。
如果现在就被楚宣杀了,那之前的投资可就都打水漂了!
“太后,这帝都之中可有不少忠心于朝廷的禁军,还有本就对楚宣不满的官员,要是您发话.....”老嬷嬷忽然说道。
她话虽然说道一半,但显然孙太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政变!兵变!废帝!
只是孙太后毕竟明白想要废帝绝非易事,政变兵变也极为凶险。
更何况,今日的事情也让她明白:楚宣已经羽翼丰满。
不过,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孙太后已经找不到其他救楚纪的办法了。
自己出面求情?那孽子楚宣根本不理睬她,直接以国法为由搪塞。
让百官上表劝谏?关键那些官员会为了楚纪去冒着生死危险吗?
“罢了,大不了就对他们多加许诺,事成之后重重赏赐吧。”
孙太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对楚纪的疼爱和对自己娘家日后的考虑在她心中占据上风。
“再如何,想来那孽子也不敢对我如何,最多软禁我罢了。
等皇儿回京之后,大局依然可以掌控。”
...
思索片刻,孙太后很快便手书十余封,手书上除了号召诸多大员“勤王清君侧”“匡扶社稷”,其他内容无非就是许下高官厚禄和各种承诺。
在派心腹将书信带出宫中之后,孙太后面上还勉强维持镇定,实则早就魂不守舍。
她既紧张又期待。
结果在第二天的晚上,终于有了动静。
慈宁宫来了一群太监和侍卫,为首的正是她口中那孽子的心腹——曹正淳!
本来慈宁宫还有人想要呵斥阻拦,在侍卫们当场斩杀几人后,再无人敢挡在曹正淳面前。
慈宁宫一群人瑟瑟发抖。
“你这个奴才想要翻天不成?敢在哀家这里放肆!”孙太后强撑着训斥道。
曹正淳却阴恻恻笑道:
“奴婢自然不敢翻天,可是老祖宗您就不一定了。”
说着,曹正淳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展开给孙太后看。
“老祖宗,这个您还记得吧?”
看着大吃一惊的孙太后,曹正淳冷冷一笑,道:
“看样子您还记得。那就不要奴婢多说什么了。
陛下有旨,责令老祖宗归天!”
“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