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微笑摇头道:“我非不信任将军,实乃此行颇多变数,丞相知我稳重,又熟知李文将军,就由我去。若李文将军果营造出战机,我便一战,若…若不能,我便相机行事,以疑兵牵制郿城之敌,或可减轻李文将军之压力,汉中便拜托李将军了。”
再不由分说,王平交割印信,即日引军急急而去。
李文身在武功,如何能知陇山、汉中这许多事,不过既已立定主意,便不再犹豫,次日休整了一个白天,黄昏召集众人。
李文脸色凝重,对众人言道:“我今虽得武功,然孤城不足守,而今正是紧要关头,是成是败在此一举。谁人敢守武功,拖住周围魏军二至三日?”
李文环视众人,楚轩昂首踏出,“末将愿守。”
李文心里一热,手执令箭,拾级而下,轻拍楚轩肩膀,“亦然愿守,我便放心,唯仅能与你千人,百匹骏马,此番极是凶险,你…”
楚轩哈哈一笑,声震大堂,“将军,何处不凶险,但请将军放心,千人足矣,定不让魏军发觉主力去向。”
李文知道楚轩乃作势安慰自己,眼眶微热,都是百战余生之人,不愿多说什么,只是重重一抱楚轩,耳语“兄弟,我等着你”,转头便离开大堂。白亮、蒙奕、应龙挨个过来,皆是重重一抱,掉头便走,不敢再回头。
应龙边走边扔下一句话,“楚兄弟,我们在郿城等你,你小子不要没义气不来。”
大堂瞬间空荡荡的,只留下楚轩一人,望着他们远去,湿眼模糊了背影,喃喃道:“好兄弟,我会去的。”
夜幕掩护下,碎布包住马蹄,人马无声,悄然出城,没入黑幕之中,直奔秦岭而去。
山风萧萧,树枝摩肩,夜枭鸣于半空,声声凄凉。为隐行踪,李文等人不敢奔走大路,穿行于山间,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直奔箕谷口。
本来经大路急行军,武功离箕谷口仅一日余路程,李文率众昼夜不息,每日睡觉不过三个时辰,硬是赶了两日三夜方才到达箕谷侧边的山峰密林处。途中士卒几乎不能支持,竟有奔走间瞌睡绊倒者。
所幸李文在南人中极有威名,南中战后蛮人号其为“神威将军”,是以惟命是从,且身临险境,士卒同仇敌忾,方能坚持下来。
翌日整整一日,不见箕谷有任何动静,白亮等人焦躁不已,在李文身边踱来踱去,如走马灯似的,实在忍不住问李文:“将军,汉中之兵能来否?如此空耗时间,那可是楚轩之血汗换来的时间。”
李文内心何尝不是忧心如焚,狠狠地拔了根草,放入嘴里嚼了几嚼,苦涩的草汁塞满口腔,煎熬没有着落的滋味莫说是度日,就是度秒亦如年。
李文强抑脸上表情,闭眼一会猛吸了口气,许久才缓缓呼出,定神道:“诸位,若是明日再无动静,我等便杀回武功,楚轩在那,我等怎可离弃兄弟同袍!”
白亮等人互望,眼神里坚定、凝重、欣慰、悲壮交集,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