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却是至理名言。看来,圆静你的境界是大有长进。”
圆静大师坦然道,“世尊过奖,弟子也是从座下近侍无墨处偶得,拿来献佛祖一笑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深意的接触了目光,又同时移开。只是两人间电光闪烁、雷声交加的紧张气氛已经被这一瞬间的目光交接激发出来,弥漫到了四周的空气里,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必须要小心翼翼。
“无怒,世尊的话不可置疑,山门法规本来就是历代世尊所设,自然可以由世尊更改修订,你毕竟是孟浪了。”圆静大师首先开口,斥责了一番,无怒机敏的认错拜地,对着华严尊者行三拜九扣的大礼,逼着华严不得不轻飘飘夸了他一句,然后就饶了他。
第一战,圆静大师以苦肉计逼压山门僧人心目中华严尊者无上的权威,把他自己的声音和意见,不自觉的提高到了和华严尊者公开平起平坐的地步,甚至是略胜一筹。
圆静大师,小胜!
华严这个老不死竟然如此沉得住气,难道是手里多了什么王牌吗?还是他临时又请了什么外援?
无墨揣测半天,山门中的几个入山口他早就设定了草物虫蛇之类的监视者,还未曾见有其他的大批人马闯入,难道说这山体内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道不曾?他自嘲一笑,又不是科幻小说,在没有足够的建筑体系、数学模型构建、没有完善的水泥钢精原料,甚至是连基础的挖土机,打钻机也没有,要想打通一条从山脚直通山顶的秘道,除非是哪一路的神仙昏了脑子,或者是高权在握者丧心病狂,单是凭着千佛岩门可罗雀的人气,简直是比让玉皇大帝跳脱衣舞还要不可思议。
“没想到我山门竟然全是懦弱之人。连亲自尝试的勇气也没有,果然是不比当年啊!”华严尊者扫了地下众僧一眼,长叹道,无墨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几个点上特意的滞留了几秒钟。不是枪手,就是一些头脑发热的笨蛋们!
很快,重点关照过的几个人或喊或叫或是直接跳上台来,个个义愤填膺、振振有词,“尊者此言差矣,我等天罗婆娑族人从未有过胆怯之说。”
“但求以杀正道!不敢苟活人间!”一个很明显是预先谋划过的口号被人喊出来。很快,又鼓动了几个性情急躁、自命不凡的家伙蹦出来,气势汹汹的呐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无墨差点失声叫出来,没想到,语言的通用性是可以超越空间时间的隔绝,而获得异窍同工的结果。
可惜的是,这个原本可以在历史记载上留下浓厚一笔的原创人物,因为他思想的先进性,深深抵触了阶级统治的根源,圆静大师和华严尊者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缕杀机。当此人的口号像是瘟疫一般蔓延开来,马上要将‘水’煮沸之时,圆静大师伸指,遥遥的冲着那人兴奋发光的额头轻点三下。
“过了!就不应当了。”圆静大师淡淡的说道,砰的一声,随着他的话音一摞,那个思想先进的革命者,脑袋像是一个涨破了的气球,脆生生的碎裂开,炸成上百块五颜六色的小碎片,把所有想要同时吆喝的人的嗓子统统炸成了哑巴。
全场一阵寂静,只听见肉片骨碎如雨夹雪劈哩哗啦的打在地上,十分欢快的敲击着,然后,恢复死寂。那个没有头颅的身躯烫着血,普通跪在了地上,迟迟不肯倒下。
华严尊者陡然间轻笑起来,拍掌对台上一帮面色诡异目瞪口呆的僧人十分慈祥的鼓励,“好!诸君才是我天罗婆娑族的弟子,不失血腥,不惧生死啊!”他又像是和圆静大师商讨一般,转头道,“你觉得呢?呀,我也忘了,自然还是要算上你们师兄弟四人的。无衣、叶锦、毅然、还有你,一向都是天赋出众又各有优劣,着实令为师头疼。如今也好,为师就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凭实力定夺,也就算不上偏袒的恶名了。”
圆静大师凝视着华严尊者,许久,扬起嘴角微微讽刺的一笑,平静说道,“回世尊。叶锦叛出师门偷宝擅逃,毅然勾结外贼屠戮同胞,只怕他们来此处,众弟子不会服气。”
华严尊者瞬间瞪大双目,嗖的一声几乎是跳起来,指着圆静大师的鼻尖,提高了声音,“你,你在说什么!你说的,可是实话?”
他看到圆静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铁青着脸,他强仍怒气坐下,圆静啊圆静,虽然我早知道其他两人若要阻拦你,也是万般辛苦,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如此利落,简直是优秀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华严尊者狠狠盯着圆静,心理简直是恼怒到几乎要暴走,不过毕竟是年老成精,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脸惋惜和痛恨的愤慨。
“逆徒啊,逆徒。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将此二人逐出师门。”华严尊者一字一句道,“那么,也就是你和无衣了。想来,无衣在里面呆了三百年多的时日,只怕也甚为想念你。”
他手紧握住兽牙雕刻的椅柄,挥手让身边的两个僧人拿着两把不同的小钥匙去开启山壁上的机关。原来这禁地的机关竟然是贴着地表建造的,两块看上去没有丝毫奇特的小包丘竟然是机关的大锁,将钥匙在同一时间贴合上去后,岩壁上发出铁齿因为生锈而缓慢摩擦移动你的尖锐的声响,仿佛是在每个聆听者从自己的骨头里发出来的哀鸣,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岩壁后面露出的是一个黑色深沉看不见一点光芒的洞穴口。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无衣大师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大家唯一了解的恐怕就是那时不时会出来啃噬僧人的魔兽,还有永无止尽般的悲鸣怒吼。
所以,当众人眼中出现了一个神色疲惫,眉目清朗,眼角有细微鱼尾纹,长发披肩的男子,他瘦弱的身体半缩着,微微发抖,似乎风一吹就会散为灰烬,如果不是肩胛骨处露出一寸的铁锁,昭示着他的身份,仍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头发惨灰,面色茭白,眼神有些散乱,脚步沉重但没有失去稳健的儒雅男子,竟然会是那个众人口中流传着的杀人魔王。
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旅途困顿的书生学者,因为一时迷路而误入千佛岩的大会。也许是就不见人的缘故,他有些畏缩,站在洞口,靠着墙,贪婪的享受着外面的阳光。
“无衣师弟,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圆静大师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奔涌的热血,还有咆哮着的几百年的怨恨,是他,是他,是这个男人!他想他死已经想了太久了,久到他才看见到这个男人,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佛力。
无衣有些迟钝的看了看圆静大师,他眨了眨眼,微微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众僧愕然,华严尊者也不由得蹙起眉头,还来不及斥责无衣,众人的目光又被无衣回头的动作够过去了。
无衣显然很依赖身后慢慢走出来的人,很不解的搔搔头,“他们,是,谁?”
来人扫了众人一眼,扬起下巴微笑着回答,“敌人。是,要被你杀死的死人。”
华严尊者死死盯住来人,满目的怒火几乎是喷涌而出,他要他们死!他们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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