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顶上。
一只受了箭伤的手被纱布吊着的文聘,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步走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面上的艨艟战船,厉声喝道:“甘宁贼寇!你没问过我大将文聘就想跑吗?”目光如刀,冷冷地盯视着甘宁。
甘宁恢复了镇静,仰着头,朝文聘拱手一揖,提声道:“文将军,难道你收不到刘表刘大人的命令,放我们离开荆州,换回蔡瑁的性命么?”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蔡瑁。
瘦得落了形,眼窝塌了下去的蔡瑁,吃力地抬起头,双眼毫无神采地望着文聘,沙哑地大喊道:“文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弓弩手都撤了!听见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文聘一脸铁硬地道,只瞧了一眼蔡瑁,便转过脸去,继续盯视着甘宁。
“你敢……违抗刘表大人的命令?你就不怕………我妹妹吗?”蔡瑁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冒火,愤怒,沙哑地骂道。
文聘却懒得理会蔡瑁。
甘宁听了,暗暗叫苦,拧紧眉头,思绪电转:“文聘?历史上,曹操接受刘琮投降时,他虽然最后才去见曹操,但始终还是投降了,显然他对刘表也并非忠心不二的。他违抗命令,无非是为了报一箭之仇。这两条铁链能砍断,但文聘会给机会我们砍断吗?弃大船,乘小船穿过两条铁链逃跑?小船坐不了那么多人啊?而且一逃跑,弓弩手万箭齐发,又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出去呢?”
庞统揉着眉头,忧心忡忡地思考着对策……
吴懿暗暗咬着牙,努力保持镇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特别是铁链的两端。只可惜铁链的两端都深入岸边的密林里,看不清楚情况。
糜贞害怕地挽着吴苋的手臂,紧张,担心地凝望着甘宁。
吴苋蹙着眉头,表面平静,心弦却绷紧得快要断了。不时有意无意地看一眼甘宁;看一会儿哥哥吴懿;低声安慰两句糜贞。
甘田全身冒冷汗,六神无主地左望右望,行也不是,站也不安宁。
一只只船撞在铁链上,陆续停了下来。
五千余名士卒均忧虑地望向主舰艨艟战船,或恐惧地望向峭壁顶上的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一些醒目的,脑筋灵活的已经暗暗脱掉沉重的甲胄,准备跳水逃跑了。
甘宁一咬牙,把心一横,突然右手握拳,七字形般举起,伸出左手捉住右手胳膊处的袖子,往外猛地一撕,“叻”的一声,把长袖硬生生地撕了下来,露出一条肌肉一块块隆起,青筋突突,铜铸一般的手臂。
他向横走了几步,猛地从一名士卒的箭囊里,利索地抽出一根利箭,把利箭一松,猛地抓住箭杆,箭头朝下地举起了箭,让锋利的箭头对准了手臂上的肌肉,仰起头,一字一顿地道:“文将军,你想报一箭之仇,是吧?我替你报仇怎么样?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保证过了这里,立即放还蔡瑁!”
糜贞泪眼汪汪地泣喊道:“兴霸,你不要啊……”
“兴霸!不要!”吴苋失声喊道,眼眶含泪地凝望着甘宁。
庞统吃了一惊,急劝道:“主公,不要这样啊!”
吴懿欲言又止地望着。
“大哥,不要啊!你逃出去!不要管我们……”甘田哀求地喊着。
蔡瑁愕然地望着甘宁。
各船上的士卒们,极为震惊地遥望着甘宁。
峭壁顶上。
文聘一愕,也暗暗钦佩,心道:“我还没提,他自己主动提,果然是一条好汉!”沉声道:“好!我答应,放你们离开。”
弓弩手们也有些敬佩地望着甘宁。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甘宁回脸,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喋喋不休的糜贞与甘田,厉声道:“你们闭嘴!”
糜贞,甘田吓得赶紧闭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