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仲儒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秦羽脸色却阴沉如水,冷声打断道:“尔等只有祭祀?没有教育吗?”
秦羽淡淡一句话,却让孔仲儒呆立当场。
教育?
他们孔家每天要忙着祭祀、文会还有管理农田,赚钱银子,结交豪绅大族,将心神都用在了家族发展之上。
那有更多精力去施行教化啊?
而且教育对孔家来说是有本无回的买卖,谁愿意出力不讨好地去教百姓读书识字?
百姓开智之后,夺取他们利益怎么办?
秦羽不可置信问道:“难道至圣先师孔子之后,竟然没有施行教化?”
孔仲儒被这一句问得面红耳赤。
其他大臣也是满脸意外。
孔家是应该负责祭祀,但没有施行教育,实在荒唐至极,至少在孔家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
秦羽勃然大怒,喝道:“想当初至圣先师教化万民,呕心沥血,携门下七十二贤,走遍千山万水,历尽艰辛,收门徒三千,将知识传遍天下,为我中原大地民智提升作出无与伦比的贡献。到了现在,号称至圣先师的孔家后人,却无半点教化之功?将祭祀作为孔家主事?与数典忘祖何异?”
他怒视孔仲儒,无比郑重道:“至圣先师,不是孔家的至圣先去,是天下人的至圣先师。”
“所有儒家学子皆是至圣先师的学生,包括朕,包括皇族。祭祀至圣先师,不应属于你孔家一家独有。”
“尔等不效仿先辈,教化百姓,心怀天下宣扬教化,却将祭祀视为主业,甚至去施行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这根本就是罪大恶极!”
秦羽拍案而起,指着外面道:“你看一眼你外面那些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大儒,哪一个不是几十年如一日年从事文教,兢兢业业,不计得失,开办义塾。教化学生弟子何止成千上万。尔等贵为至圣先师之后,可有比得上那些大儒皮毛?”
“我辈读书人当如何?”
“难道当祭祀先人?”
“大错特错!糊涂至极!”
“古圣贤有言,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尔等可有一点贵为至圣先师之后的觉悟?”
“朕,痛心疾首啊!”
“至圣先师之后,竟有尔等这等不肖子孙。”
“尔等百年以后……有何颜面,去面见他老人家?”
秦羽一副高声痛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武英殿内,一片寂静。
殿内的众人都被秦羽四句给震撼住了。
在秦羽训斥孔家的时候,众人噤声敛容,惶恐不安,满头大汗,深怕火上浇油,殃及池鱼。
但随着后面的句子出现,所有惶恐情绪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心情激荡。
萧何等人,以狂热的目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秦羽。
眼中充斥着崇拜激动,仿佛望着圣贤临世一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句话,大周所有读书人的终极梦想,也是所有读书人向往的最高境界。
至于孔宜、孔仲儒二人。
两人已经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了,脑袋一片空白。
孔仲儒瘫坐在地,嘴里情不自禁自语,绝望悲痛念道:“完了啊!…孔家完了完了完了……”
孔宜脸色苍白,张皇失措,惶恐不安,仿佛大祸临头。
今日皇帝的话传遍天下,必然伴随着他们孔家劣迹为天下人唾骂。
孔家几千年来过得有滋有味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老祖宗的名声吗?
孔仲儒仿佛隐隐意识到,等待孔家的将会是何下场了。
秦羽看着下面众人,心中也隐隐触动,也许这就是中华民族文化与语言的魅力所在。
简简单单的几個字却能让人疯狂,热血沸腾。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听说这句话的感触了,但毫无疑问短短的一段话,威力之大,远超秦羽的想象。
不亚于核弹之威!
随后,萧何不顾仪态规矩,直接从座位上走出来,拿过笔墨纸张,跪伏趴在了地上研磨起来。
萧何将宣纸平摊,毛笔蘸上墨,深吸了口气,脸色凝重无比,手沉稳有力,下笔如有神,随即在纸上一挥而就。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秦羽见萧何出来打乱了自己批判孔家的节奏,也是无可奈何。
细细一想,这样也不错。
让其他人去对方孔家。
毫不疑问,秦羽既然动手,就不打算留有后患。
他让别人去动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想借刀杀人。
孔家毕竟是孔子的后人,有着神圣无比的光辉,若秦羽一棍子将他们打死,必然会有许多圣母婊心生怜悯,觉得罪不至此。
反过来,若秦羽留了情,展现出宽容大度一面,好像是给了孔家一条生路。
实则不然!
好好想想,假如到时候悄悄让人一点一点,将孔家在曲阜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慢慢捅出来。
到时候用不着秦羽出手,口诛笔伐之下,天下读书人的口水都会将孔家淹没。
想到这里,秦羽露出阴险的笑容,悄悄走到萧何的身旁。
嚯!
秦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还别说,萧何在幅书法写的真不错,字帖磅礴大气、纵横错落,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以他的水平,也就能看出这些了。
萧何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笑道:“此生得此佳作,死而无憾。”
他回过神来,看见陛下走到身边,满脸惶恐,忙道:“陛下恕罪。”
秦羽道:“朕看你这书法很不错,不如就送给朕了。”
萧何苦着脸,十分不舍得。
秦羽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道:“你再写一篇就好了。”
萧何更加难受了,再写一篇,说得到轻松,真有这么容易,他也不会几十年得此佳作了。
“好,让臣再写一篇罢了!”
萧苦笑摇头地说着。
“行!”秦羽大喜,嘱咐地说道:“爱卿别将朕的宝贝,弄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