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来到周府，将来意告知周延儒。 周延儒没说要去，也没说不去，反而是带着讽刺的语气，对骆养性道：“骆大人还真是有眼光啊，可比老夫强多了。” 骆养性知道这是周延儒在讽刺自己与孙钤为伍，“阁老，莫说这些了，还是先去酒楼吧。” 周延儒不屑一顾，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接着嘲讽，“老夫真想不通，骆大人为何要抱孙家的大腿，难道就凭孙钤要做驸马？可他到底是不是驸马还未定呢？” 骆养性不悦了，问道：“阁老这话什么意思？” 周延儒不愿多说，还是把话题留在骆养性身上，“哎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骆大人跟孙钤交好，无非是想获得富贵权势罢了，只是骆大人可曾想过，万一哪天孙钤得知你不是个好人呢？” 骆养性怒了，这周延儒是在威胁自己，“周阁老，你什么意思？” 周延儒还是那副嘲讽的语气，“老夫也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想提醒骆大人，你屁股也不干净，凡事别太过线了。”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能被周延儒如此嘲讽和威胁，并不因为周延儒乃是内阁首辅，主要原因还得怪崇祯。 自打阉党倒台之后，朝廷众臣给崇祯提议，厂卫权力过重，混乱朝纲已久，早该除掉，崇祯还真就信了众臣的鬼话，大大削弱了厂卫的权力。 如今东厂被崇祯冷落，几乎等于退出大舞台，锦衣卫虽说还在舞台之上，但权力大不如从前。 曾经那个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锦衣卫，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依附于皇权下的办事机构，没有皇帝的指令，锦衣卫没有任何主动性，这无疑是砍了锦衣卫的大脑。 可惜，削弱厂卫之后，大明朝并没有变好，反而变的更差，朝廷众臣更有底气对抗皇权，反观崇祯，失去双手后已是孤军作战。 周延儒敢如此对骆养性说话，就因为没有崇祯的命令，骆养性不敢擅自抓人，更不敢私自调查内阁首辅，而周延儒又把崇祯脾气吃得死死的。 骆养性怒了，他骆家可是锦衣卫世家，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羞辱过，“周阁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也别太过线了。” 周延儒作揖道：“哼，彼此彼此，只要骆大人不过线，老夫自然不会过线，毕竟大家相识一场，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 “既是老朋友，周阁老就请动身去酒楼吧。”骆养性又认了周延儒这个朋友。 他不认也没办法，当初跟周延儒混时，骆养性没少跟着干坏事，尤其是帮周延儒整人时，他可没少拿好处。 这是要传到崇祯耳朵里，前程先不说，命都有可能不保。 要知道，锦衣卫属于皇帝私人机构，指挥使一旦跟外臣勾结在一起，皇帝的双眼就容易被蒙蔽，为此每一任皇上都很忌惮这事。 周延儒看骆养性识相了，露出胜利的笑容来，“孙钤找老夫什么事？” “不知。”骆养性如实回答。 “那不急，先让他在酒楼等着，老夫需要睡会儿。”周延儒见骆养性不说，自己就摆起了架子。 “你……”骆养性气得想骂人，“周阁老，你别太过分了，毕竟人家是要做驸马的。” 周延儒冷笑一声，“也对，孙钤的面子可以不给，驸马的面子不得不给，这样吧，老夫睡半个时辰，去早了老夫面子过不去，去晚了驸马面子过不去，半个时辰刚刚好。 骆大人，寒舍没有多余的房间，就请骆大人在大厅等待。” 大厅很大，门窗很多，北风刮进来很冷，周延儒分明是要借机整整骆养性。 骆养性气得想用刀架在周延儒脖子上，逼周延儒快去酒楼，可这是周府，对方又是内阁首辅，不能乱来，只能强忍怒火，在周府的寒风中苦等半个时辰。 周延儒！你敢如此辱我，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此时此刻，一颗复仇的种子，已生在骆养性的心中。 …… 半个时辰后，周延儒来到酒楼。 孙钤在此已等候多时，“周阁老，小的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 他是个聪明人，很清楚周延儒是故意晚来，但看破不说破。 周延儒笑呵呵地道：“不知孙公子找老夫为了何事啊？” 孙钤并没进入正题，周延儒是只老狐狸，他需要先礼后兵。 “哦，也没啥重要事情，今日在庆功宴上，小的多有得罪阁老，特向阁老赔礼道歉。” 周延儒压根不信，试探性的问：“孙公子，老夫公务繁忙，若只是赔礼道歉那话，老夫接受了，既然如此，老夫就先回去了？” 看来这只老狐狸，早已看透自己的心思，行吧，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自己就不拐弯抹角了。 只是骆养性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啊！ 此事并非关系骆养性，只是孙钤对骆养性的态度有些复杂，以前他对骆养性处处防备，现在有了七八分信任，有些事可以让骆养性知道，有些事不能让骆养性知道。 加之骆养性在历史上忠奸难辨，孙钤还不敢保证，骆养性真就把自己当兄弟。 若自己没有驸马这个光环，没有督师之子这个身份，骆养性真会把一个憨货当作兄弟吗？ 答案是否定的。 “嘿嘿，老哥，还请你再帮一个忙，麻烦你去通知后厨，给阁老烧几个好菜。”孙钤憨笑着道。 骆养性听出弦外之音，心情更是不好，在周府被羞辱，在这里还要被排挤，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 “老弟放心，老哥这就去后厨。”骆养性没办法，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还是走了出去。 周和孙他必须做一个选择那话，很明显他选择孙，原因也很简单，孙更受皇帝宠信。 “外人已走，孙公子说正题吧。”周延儒坐在椅子上，缓缓闭着双眼。 孙钤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阁老，小的愚钝，看不懂上面的字，还请阁老帮忙翻译翻译。” 周延儒缓缓展开双眼，见到纸条上面的12个大字，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