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尽了最大努力,红军筹到的粮食还是不够全军之用。每个人最多带有8至10斤,一般的带有5至6斤,有的只有3、4斤。
其次是吃难。准备的青稞麦炒面,需要用水煮着吃,没有水,干吃很难受,且口渴难熬。
一下雨,青稞麦被淋湿了,就成疙瘩,再用开水和就成了稀面糊糊,吃着不经饿。如果直接吃黏疙瘩,又难以下咽。
还有不少同志在进草地之前来不及磨面,带的就是青稞麦。这样的青稞麦只能一颗颗咬着吃,带的少,就一颗颗数着麦粒吃,尽量节省多吃一两天。
咬青稞麦既吃不饱,还难于消化。一般战士准备的干粮,两三天就吃完了。这时候,草地才过一半,有的甚至不到一半。
肉全部分给各连队了。所以饥饿和疾病威胁着每一个人的生命。许多同志在战场上没有倒下去,却在草地里默默的死去。
在极度缺乏食物的情况下,红军就靠吃野菜、草根、树皮充饥。有的野菜、野草有毒,吃了轻则呕吐泻肚,重则中毒死亡。
没有能吃的野菜,就将身上的皮带、皮鞋,甚至皮毛坎肩脱下来,还有马鞍子,煮着吃。
有的战士饿得实在没吃的,就找别人屙的屎里没有消化的青稞麦,或者自己屙出来的,一粒一粒挑出来,洗了再用茶缸煮着吃。
吃是这样,喝也是这样。有的战士,人尿、马尿都喝过。
实在是没粮食了,一望无际的草地,没有人烟,战士们吃起了所有能吃的东西。
野菜,草,还有身上的皮带,甚至是草鞋上的皮襻襻,锣鼓的鼓皮。
老红军们的回忆中,用这几种办法把难咽的皮带嚼进肚:
第一种,煮着吃。
老红军郭才高他记得,先用刀将皮带切成一条一条,然后要煮到最表面一层软了,小心刮去,里面就是可以吃的牛皮。
第二种,烤着吃。
老红军李文模说,烤到有些变色、变软,就能吃了,可不能烤久,不然烤焦就浪费了。
烤了之后撕咬成一小块嚼;嚼几下,喝口水;嚼一天才舍得囫囵咽下。他说他一根皮带吃了一个月。
第三种,先煮再烤。
老红军蒲国恩有条战友送的皮带,最困难时解了下来,放在开水里泡软了,再埋在火堆里烤,借着里面没熄掉的火烧熟。
第四种,先烤再煮。
先用火烤热,烤完把黑灰刮掉再放到锅里煮,等煮软了切成丝,和野菜粥搅在一起。
其实,大锅里才飘着几根皮带丝,看得见,捞不着……
除了皮带、草鞋,还有野菜。冬苋菜、马齿菜、苦菜、灰灰菜、大黄叶、野芹菜……吃到嘴里都是菜。
野菜吃完了,吃草根。当发现草根可以充饥后,战士们第一时间传口信给后面的部队——是甜的!
也曾有过苦作甜。有次战士偶然在一处洼地里找到一副牛骨架,上面居然还黏着几片肉,老红军田仁乾几人大喜过望,将它搬回营地集体分配:
那几片肉给妇女娃娃们,那骨架大部分给了兄弟部队,只留下一小部分归他们几人,作为存粮慢慢吃。
最绝的是贺龙。当时红二方面军副总指挥萧克的夫人要分娩了,贺龙不声不响用麻绳和针做了一个鱼钩,就这么往水草里一扔,居然还真钓上了鱼。
他的堂弟贺文玳回忆:“也许是被红军精神感动了吧,鱼也来贡献。贺龙吩咐炊事员熬了鱼汤送去。后来,萧克夫人顺利产下一男娃,因在红军土制的一碉堡所生,贺龙就给娃子取名为碉堡……”
疟疾复发,红军战士戴天福临终前委托卫生员带给毛泽东一个纸包,里面是发给重病号的一小块马肉。
卫生员流着泪说:“戴天福同志临死的时候,让我把这块马肉一定要交给毛主席!他说,他没有什么牵挂的,只盼望革命成功。请您多多保重身体。还让我转告警卫班的其他同志好好照顾您!”
这些话让周围一个个七尺男儿,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