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兴坊,长平郡公张亮府。
张侃和张奔这对难兄难弟,一脸愁苦的站在一张书案前,盯着正伏在案上挥毫泼墨的干爹张亮。
干爹正在写的飞白书,是当今圣人最喜爱的字体。圣人不喜欢的东西,干爹也不喜欢。可干爹不喜欢的东西,圣人却不一定不喜欢。
这不,圣人就好像很喜欢那个发明了新菜的厨子孟凡,气得干爹在家写了好几天飞白书。
虽然他兄弟两个肚子里并没多少墨水,可干爹这几天写的这几个字,他们还是认识的。
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张奔倒没从字里觉查出什么来。但张侃却知道,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会标榜什么。
不用从干爹的字里行间,光从干爹的脸上,他就知道,干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个“静”字还没有写完,郡公爷张亮就“啪”得一声,把手里的毛笔给扔在了宣纸上,留下一大摊污迹。
他现在只想静静,可两个干儿子却不长眼,非要来给他找气受。
就在刚才,两个干儿子又跑来告诉他,发现了关于孟凡的新动向。
如今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这个孟凡的消息。可他越是逃避,这个名字反而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他手上,甩都甩不掉。
他抬眼盯着张侃,不耐烦的问道:“你们两个又有何事啊,没看见为父忙着吗?”
张奔吓得脖子一缩,转身就想溜出去。被张侃在腰眼上拿捏了一把,一皱眉忍住了。
就见张侃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来,说道:“干爹,这回这事,可不像上回可轻可重。这事一定能把这姓孟的送上西天。儿们这些天一直没闲着,时刻关注着姓孟那小子,干爹你猜怎么着,那小子竟然不知死活,自己个往刀口上撞……”
“猜你姥姥。”张亮忍不住心里一阵暗骂,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耐烦的催促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唉。”张侃也不恼,凑得更近了。附耳上前,跟张亮嘀咕了半晌。
张亮越听越喜,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一会儿简直要喜上眉梢。
“啪”得一掌拍在太师椅背上,张亮起身笑道:“好,此事若成,侃儿你大功一件。”
张奔听见干爹如此说,赶紧上前来,嚅嗫道:“干爹,孩儿,孩儿也是出过力的。”
“哈哈哈哈,自然也少不了奔儿你的。”
张亮扭头指着张侃道:“侃儿啊,从今天起,你可要把那小子给我盯紧了。人证物证,务必要给我齐备了。咱们不动则已,要动就得把这小子一棍子打死,你明白吗?”
“爹,收集人证物证,儿子义不容辞。只是儿子手头拮据,实在是心有余……”张侃装腔作势,脸上一幅为难的样子。
张亮眯眼笑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你爹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你拿着我的手令,去帐房领三万钱。钱帛乃身外之物,再要用时,直接跟为父讲就是了。”
张亮取下一只狼毫,草草写了一纸批条,加盖了自己的私印,吹干黑迹,递向张侃。
张侃伸手正要接过来,张亮忽又收了回去,神色严峻的盯着干儿子,冷声道:“这钱若是花出去,可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你可得让为父听个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