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源畔,吐谷浑中军帐内。
乌海部古那名王的部下古里阿图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禀告,可汗。二王子被神机营的人掳走了,西部军大乱。向导也走消了。古那名王勉强稳住阵脚,正在牛心堆中央的盆地里,与神机营的人周旋,特派属下前来,请可汗派兵接应。”
“什么?本汗这里只有三千王庭禁卫军,你让本汗独自守在中军帐中吗?”伏允可汗勃然大怒。
就听古里阿图争辩道:“古那名王说了,若是今日拿不下唐人的神机营,士气必定受挫,以后再想拿下神机营,更不可能。如今里面溃不成军,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听闻可汗年轻的时候,曾转战于此,与突厥人周旋旬月。难道可汗老了,便没有了当初的壮志雄心了吗?”
“放肆,取我战甲来。”慕容世允披挂上马,手持着年轻时那一对紫金铜锤,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代。
鲜卑人注定要在马背上征战一生,最好的归宿便是在马背上死去。
慕容世允似乎觉得,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催促着,重返战场,回到曾经那个充满荣耀的时代。
三千王庭禁卫军,如狼似虎的向牛心堆西部入口杀去。
这时,远处的天边,忽然传来轰轰隆隆的马蹄声。
那声音如同闷雷,更像涨潮,悄然从大地的深入传出。
完全压制了三千禁卫军放出的轰鸣。
天边渐渐浮现出朦胧的尘浪,像是沙尘暴一样,迅速的向这边席卷过来。
三千王庭禁卫军,全都怔住了,勒住马疆,仿佛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地面上。
“那是何物?”古里阿图眯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在他旁边,征战一生的吐谷浑可汗慕容世允脸色突变,沉声说道:“唐人的援军来了。”
“唐军来啦,唐军来啦。”
王庭禁卫军总管慌忙上前,与副将夹起伏允可汗的踏雪乌鬃马,往西仓皇逃窜。
古里阿图在后面大叫道:“可汗,可汗,等等我。”
西征军前锋大将李道宗部,引五千援军来至,伏允可汗不战而逃。
黄昏时分,天地晦冥。
吐谷浑东路军的身后,牛心堆东部入口,不知何故,落入了唐人之手。
李靖副将契苾何力,率领三千人马,冲入牛心堆东入口,截断了吐谷浑东路军的退路。
天柱王统领数千人,拼死杀出,向西逃遁。
契苾何力紧随其后,俘获战马战俘无数。
李道宗与契苾何力合兵一处,一直打到了吐谷浑西部边陲且末。
契苾何力率领两千部众,追击伏允可汗至漠西,破其牙帐,斩首数千人,缴获牛羊马匹二十多万头,并俘虏伏允可汗妻子。
吐谷浑境外,西部的某处荒漠。
伏允可汗的临时牙帐中,慕容世允喘着粗气,躺在干硬的床板上。
身边,跪着他的大王子,天柱王慕容垂。
阶下,站着一班九死一生的吐谷浑将领,个个都显露出一脸的疲态。
“垂儿,我们都错了,吐谷浑不是唐军的对手。如果早些听你二弟的话,如今咱们也仍然不失王候之位。”
“本汗也算明白了,天可汗天恩浩荡,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你降了吧。乘如今手中还有些精兵强将,也许天可汗怜悯,会给你一个机会。你也能给众将士一个归宿。”
伏允可汗语重心长的拉着天柱王慕容垂的手,老泪纵横。
“不,父汗。我鲜卑慕容氏,只有断头可汗,没有降王。儿臣是不会投降的,唯有一死而已。”天柱王决绝的说着,跪倒在地,深深的伏下身体。
伏允可汗干枯的眼角,滚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就见慕容垂忽然长身而起,从伏在地上的众将身边走过,大步流星的出了牙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