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廷脑子里叮得一声,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炸了起来。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孙廷,你还敢狡辩?方才你分明提到了唐长史。”
“卑职冤枉啊,卑职不可能提到唐长史。”孙廷把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只要不供出唐长史,他就还有一线生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已经决定死硬到底了。
“孙廷,你蔑视公堂,该当何罪?”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啦。卑职何处得罪了上官,还请刘少卿明示。”
孙廷一脸疑惑,不明白到底哪里又出了问题。
只见刘德威将手一招,一旁的邹司直展开卷宗念道:“三月十八日辰牌时分,卑职带领士卒巡逻至南城门处,截住糖车五辆,例行检查。”
“你上次陈述,分明说的是三月十八日,这次却又变成了三月十六日。孙廷,你这不是在蔑视本官,就是在蔑视朝廷法度。本官一再容忍你修正错误,你倒好,一次次辜负本官对你的期望。来人啦,给我掌嘴,让他长长记性,学会如何回答上官的问话。”
刘德威大发雷霆,一拍惊堂木。
两名衙役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就把孙廷放倒在了堂上。
孙廷大叫道:“卑职是朝廷吏员,无故不得酷刑加身。刘德威,你不能如此待我……”
“你藐视朝廷法度,视上官如无物,谎话连篇,狡诈成性,是问本官如何不能对你动用刑法?给我打。”
“卑职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孙廷惊恐的尖叫着,吓得魂差点没了。
过去只有他打别人,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掌嘴的痛楚他是知道的,属于笞刑的一种。
就是用宽大的竹木板,抽打犯人的特定部位。
属于唐律中“笞、杖、徒、流、死”五刑中最轻得一等。
从十下到五十下,每十下为一个等级。
最轻的处罚,就是十下。
十板打在嘴上,非打得人脸大如猪头,血肉模糊。
若是遇到有心的行刑者,打得满地找牙也是常有的事。
过去他常常配合县太爷,对犯人滥用私刑,没少掌别人的嘴,对这种痛楚自然是深有体会。
所以心理上所产生的阴影,比常人更加深重。
“说,三月十六日,你到底做了何事?”
“三月十六日,卑职接到了唐长史的来信。”
孙廷浑身一软,瘫作一团,像摊烂泥一样,任由两名衙役架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刘德威与孟凡对视一眼,一脸喜色。
孙廷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接下来的审讯,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孙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当日的真相全都招了出来。
签字画押,连夜便被大理寺收监,关进了大理寺监牢。
孟凡知道,仅凭一个孙廷的供词,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供词要和证物一起相互参照,相互印证,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只可惜,唐奉义和高甄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通过孙廷的招供,他们得知,唐奉义行事十分谨慎,来往的信件,全都要求阅后即焚。
即使他们有孙廷的供词,也找不到与证词相对应的信件和其它佐证。
唐奉义完全可以告他们刑讯逼供,诱供等等,到时局面反而对他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