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看见孟凡进来,哆嗦着站起来,肥胖的身躯不如自主的抖动着,手扶在亭中的石桌上,脚软的一步也迈不开。
孟凡木然绕过一名侍卫,走上长亭,停在了魏王对面,将手中张着牙机的燧发枪小心的放在石桌上。
抬头看着惶恐不安的魏王,他想要说两句安慰他的话,喉头却一阵阵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役伤亡惨重,侍卫队长仍然在前面的房顶上激战。那是位身历百战的校尉,武功了得,体力持久,拥有万夫不挡之勇。
但即使是这样的存在,也被拌在了屋顶上,一时半刻无法抽身。
前院的火越来越大,人声却越来越小,好在风向是朝前刮的,后院这栋房屋并没有遭到波及。
偶尔有一两个前院摸到这里,吓得惊慌失措的幸运儿。守在门口的侍从,便会毫不客气的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把他们押送到后门,从那里推他们出去。
外面的巷道里,很快就会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预示着那些人逃出生天,捡回了自己性命。
孟凡很想去外面看看,但只有院子里插着数十杆熊熊燃烧的火把,隔着高耸的围墙,他都能感受到,墙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就意味着危险,也许等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亭上的三人沉默了一阵之后,一直站着的刘德威终于第一个发言。
“若非侯爷的人前来,王爷与在下,恐怕都成了这些人的刀下亡魂。”
他指着散落在亭子外围的那些尸体。
看着他们脸上至死依然凶残的表情,孟凡能够想见,刚才的战况是有多么激烈。
“多亏了侯爷想得周到,让孟家的家奴暗中跟随保护,否则今天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李泰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宽阔的胸膛,眼底仍然透露着不可抑止的恐慌。
即使是在说话这会儿,他的眼睛也没从刚才孟凡进来的那个出口处挪开。
想必养尊处优的他,还从来没有目睹过血腥,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和他的父辈们有着同样无畏的勇气。
就连孟凡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那种刀斧加身身临其境的残酷,绝非常人可以忍受。
孟凡听了李泰的话,忍不住哑然失笑,心想王爷又哪里知道,自己也是刚才才发现陈秋雨的。若非这个忠实的门人,自己这会儿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
几人忐忑的伫立在夜风中,耳边听着前院传来的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其它杂乱的身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成了主流。
前院的战事已经平息,却迟迟不见任何人归来。
众人心里正忐忑不安这会儿,前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整个院子里,所有人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
所剩无几的侍从们,紧了紧手上的钢刀,眼睛锐利的看向入口处。
刘德威也呛啷一声,抽出了佩在腰间的唐刀,快步走下长亭,挡在了台阶上。
孟凡本能的抄起石桌上的燧发枪。
而魏王李泰,已矮身藏在了石桌后面,浑身瑟瑟发抖,却又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从石桌下面的缝隙里,向着入口处频频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