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永嘉坊,蜀王李恪府。
杨妃端坐在主位上,充满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爱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恪儿,你知道身为监军,此去松州,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督导后方粮道,维护赏罚机制,严明军纪,监督将校们的品行……”蜀王李恪小心的一一作答。
杨妃却不住摇头道:“你错了,你此去什么也不用管,只需看住一个人,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一个人?”李恪疑惑的看向自己母亲,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谁。
“对,一个人,你只要看好了这个人,不使他有性命之忧,这个监军的功劳,你就能顺利的握入掌中。如若不然,即使你做了再多,也是空劳一场。”
“母妃,你快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谁。儿臣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保他周全。”李恪认真的说道。
杨妃只说了两个字:“松藩。”
“什么?母妃让儿臣保住敌酋的性命?他可是进犯松州的吐蕃军主帅。我大唐将士都想活捉他献给父皇。母妃该不会也想让儿臣活捉他吧。”
李恪只感觉有些荒谬。
但这话即是从母妃的口中说出,就一定有其道理。
他努力的压制着的内心的好奇,想要听听母妃会作何解释。
就听杨妃说道:“为娘并非要你活捉松藩,而是让你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只有他活着回到长安,吐蕃与大唐的和谈,才能真正进入实质阶段。否则,松赞干布定会与大唐不死不休。你可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这个松藩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松赞干布如此看中他。”李恪好奇的问道。
杨妃说道:“松藩是松赞干布的亲叔叔,自灭山王死后,松赞干布就是由这个叔叔一手带大的。叔侄情深胜过父子。此役侯君集的大军战胜松藩只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你需全力保住松藩的性命。只有这样,才能促成吐蕃与我大唐的和谈。”
李恪有些不解道:“难道说潞国公就不想与吐蕃和谈吗?母妃的意思是,潞国公有可能会杀了松藩?”
“潞国公是武将,武将最怕的就是无仗可打。若我大唐与吐蕃达成和议,则大唐西线再无战事。我儿想想,你若是侯君集,在面对自己女婿受到威胁,自己又将失去权利的情形时,又会作何选择?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死一个敌军主帅,再正常不过,谁又能说得清楚。侯君集若想让松藩死,易如反掌。总之松藩此役是生是死,全要靠我儿与侯君集的博弈。保住了松藩,我儿就有望在陛下面前露脸。否则,功劳则会集于侯君集一身。到那时,我母子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杨妃一番耐心解释,终于让李恪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第一要务。
母亲从来就没上过战场,怎么会对朝廷大势了解的如此透彻。
李恪禁不住有些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是否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母妃,儿臣抖胆问一句,这是不是那个人的吩咐?”
杨妃暗暗点头,母子心领神会。
半月之后,当以侯君集为首的四路大军赶到甘松岭之时,甘阳关外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松州守军经过十多天的浴血奋战,终于在侯君集的大军赶到之前,平定了关内二州的叛乱,斩杀了阔州刺史别丛卧施、活捉了诺州刺史把利步利。
疲惫不堪的松州守军,立刻投入了甘阳关保卫战中,与关外游移不定的黄乘虎遥相呼应,苦苦坚守到援军到来。
援军到来这日,原本有两万多守军的甘阳关上,只剩了不到八千老弱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