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北线战事仍然吃紧,松赞干布手里还掌握着吐蕃十万精锐,与附马都尉对峙于积石山。现在帐外将士们群情激愤,都嚷嚷着要处决敌酋,军心可用。若我军以松藩之血祭旗,将士们定然军心大振。定可一举打到吐蕃的老巢逻些去。敢问蜀王殿下,处决松藩有何不可呀?”
阔水道行军总管牛进达大声嚷嚷起来。
他本是潞国公侯君集的老部下,身经百战,未尝一败,也是大唐的一员虎将。
这些年,侯君集南征北战,军功累累,在军中威望甚高。因此这班武将都以他马首是瞻。
侯君集冷脸看向李恪,阶下诸将,也都纷纷侧目,不明白蜀王殿下意欲阻止处决松藩有什么意图。
武将们大都思想单纯,只知军事,不懂政治。因此,知道这里面玄机的将领少之又少。
他们只会认为,李恪这个小王爷拿着鸡毛当令剑,做了个小小的监军,就要摆自己王爷的谱。
百战沙场的将校们个个都桀骜不驯,可不吃这一套。
李恪见似乎惹了众怒,这才发现,自己是乎还是把这件事想得简单了。
还好临行之前,父皇把他叫到了甘露殿中,专门为他面授机宜。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安全的把松藩弄到手,顺便再押解回朝。
岂知越来后来,他越发觉得姜还是老得辣。
父皇未出太极宫而知天下事,比他不知道要高明多少辈。
还有附马都尉孟凡,更是神机妙算。
若非附马麾下的黄将军帮助他抓到松藩,他根本连松藩的影子都捞不着。
如今松藩分明在手里,以他自己的能耐,却根本无法左右松藩的生命。
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拿出父皇交给他的杀手锏。
紧接着,就听洮河道行军总管刘兰道:“牛将军所言极是,也目下态势,军心可用,也不得不用。若主帅不肯采纳,必定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宰了松藩,把他的首级送往积石山前线,即使是附马都尉麾下的西征军,士气也必然大振。”
侯君集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斜眼看向有些出神的李恪。
李恪分开众将,来到中军帅案之前,对侯君集隔着帅案四目相对,缓缓由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侯君集眼望着那块金牌,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慌忙从帅案后面踱步而出,站到了诸将之前,李恪之后。
李恪愤然登上台阶,站在侯君集先前的位置,高举令旗冷声道:“陛下有令,此役若能抓到敌酋松藩,速令蜀王李恪将其安全押解回京,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诸将纷纷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李恪胸中荡漾着权利所带来的极大的满足感,同时心底又有着一缕莫名的失落。
虽然藏得很深很深,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它的存在。
那是一种曾经拥有,却害怕转瞬失去的惆怅。
任凭他如何努力,都不如陛下的一块令牌好使。
他第一次对皇权产生了深深的迷恋,并且从这一刻,再也无法忘怀。
从前的他,因为身份的特殊,从来就没敢奢望过成为皇位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