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在街道上向前行进,车厢里又多了一个人。
国公府总管柴通,像只关进了狼舍的狗,小心的缩在车厢的一角,脸上布满警惕。
而他的斜对面,则坐着满身伤痕,怒目而视的年轻人孟铁山。
若非有老家伙孟天德在场,柴通确信,这头小狼仔一定会将他生吞活剥。
尽管并不是他弄伤了他,也不是他将他哥哥伤得不省人事,斜躺在弟弟的怀里。但他错就错在,和施暴是同一个姓,来自同一个家族。
仅凭这一点,醒着的那头小狼仔就足以有理由要了他的命。
看着孟铁山污秽的脸庞上的潮红,柴通明白,老家伙孟天德的判断是正确的。
如果这人再接受不到良好的医治,他的生命之光就像风中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也难怪他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来天香楼。
不错,天香楼有孟家人最大的靠山,襄国公孟凡。
虽然孟家人遍布长安东效,但咱们这位姓孟的国公爷,一向对自己的族人份外优待。给两位同宗提供医疗援助,自然不在话下。
马蹄踏在平滑的青石街道上,马车轻快的向前。
但在两个清醒着的孟家人眼里,却仍然感觉它像乌龟爬行一样缓慢。
赶车的人终于减慢了车速,窗外的喧嚣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这意味着,繁华的东市已经到了,天香楼已在视野之中。
孟天德用明晃晃的唐刀挑起窗帘,天香楼巍峨的门脸立刻就映入眼帘。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天香楼的侧门,这是孟天德提前就交待过马夫的。
“柴大总管,希望你言出必践。如此,老夫也一定能让你顺利完成任务。”
“当然,老先生,咱们之间并无恩怨,我只是依命行事而已。”
为安抚管事之人,孟天德识趣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把刀交给孟铁柱,他越过柴通,一个人掀起车帘,在楼门口跳下地来。
一个迎宾的小厮跑过来,接住他道:“敢问老先生可有预约?”
孟天德掀开袍袖的一角,露出衣服里面特殊的刺绣,那是一幅刀背攀附着一条苍龙的图案。
苍龙用灰白色掺银的丝线绣成,整个刀身则全是银线,使整个图案在阳光下看起来耀目生光,栩栩如生。
图案的颜色代表了他的身份,银色是金刚堂的颜色。
“您老尊姓大名,小子也好去向上面禀报。”小厮殷勤的把孟天德让进楼内,小声问道。
孟天德报上姓名,那位小厮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不一会儿,快得令孟天德难以置信。
人工梯从楼上缓缓降下,小厮跑过来附耳说道:“上面有人在等您,让您老马上上去。”
孟天德大喜过望,急声道:“老朽还带来一名伤者,希望得到门内的照应,他伤的极重,否则,老朽也不敢惊扰总坛。”
“老先生不必多讲,帮主早有交待,凡门内弟兄,只要受伤投到门下,无论贵贱,都必须马上提供最好的照料。门内在东市的药材铺子里,设有专门的大夫,请老先生将伤者交给在下,在下立刻差人将他们送到铺子里去。”
“承小兄弟大情,他就在门口的车上。”孟天德领着几个小厮,将孟铁山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很快,天香楼的马车也从楼后的院子里赶了出来。两名身强体壮的小厮,将孟铁山小心的放进车里,一人钻进车厢照料,一人跳上车夫的位置,扬起马鞭。
驾得一声轻咤,马儿嘶鸣一声,冲出平康坊,隐没在拐角处。
柴通钻出车厢,陪着笑脸道:“老先生,伤者已按你的要求,得到了救治,你也该跟我们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