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国公柴绍一进魏王府的大厅,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魏王殿下冷着脸高坐主位,双眼冰冷的盯在自己脸上。
长乐公主也是一脸的厌弃,低头品铭,竟似没看见自己一样。
只有孟府的那个年轻的总管,恭敬的对自己微微一笑,退在了公主身后。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长乐公主兴师问罪来了。
早上,他才跟儿子商量好对策,要让孟家人看看谯国公府的能耐。
他们既然卡住了粮草,不让我谯国公府过手,那就让他们看看,乡丁们光有粮食,是不是出得了长安地界。
没有军籍,大批的人马连关口都出不去。人马淹留在此,吃不死他们。
孟家不是号称富可敌国吗?这次也让他们感受感受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他们早晚还得求到本国公头上,本国公不开金口,他们还就核实不了军籍。
“老臣见过魏王殿下,公主殿下,不知两位殿下召老臣前来,有何要事相商?”谯国公明知故问,自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堂而皇之的端起了茶盏。
魏王心里气得直想骂娘,但看在他两朝老臣,功勋卓著的份上,生生压制住了火气,说道:“姑父乃朝廷柱石,辅国重臣。父皇临行之时,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王多向姑父请教为政之道。小王现下正好有件疑难之事,还请姑父帮小王想个办法。”
柴绍笑道:“不知殿下有何疑难,老臣愿效犬马之劳。”
“上万人淹留在东门外,虽有粮草,却无法起行。小王闻之,夙夜难眠。想父皇在洛阳日久,粮草也督办的差不多了,不日即将起行。到时,城外众军追随父皇的脚步,恐怕又会远上许多。小王正是为此事烦忧,不知姑父可有解决之道。”李泰试探性的问道。
柴绍暗自失笑,心里腹诽道,解决之道自然是有的,但你不帮老夫在先,何以怪老夫不帮衬你?城外那些人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他们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就得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唉呀,这件事可不太好办啦。城外的乡丁们虽然有了粮草,可他们的身份还没得到核实啊。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混进高句丽的细作?有没有冒名顶替之人?以老夫之见,一定要核实清楚,才能放他们东行。不然到了御前闹出什么麻烦,岂不是给陛下添堵吗?”
柴绍一本正经的看着李泰和长乐公主,二人顿时哑口无言。
先不论柴绍这话到底有几分可能成为现实,但是这种可能谁又能保证没有呢?
柴绍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理直气壮的拒绝魏王的旁敲侧击。
魏王的脸色瞬时变得极为难看,与公主四目相对,竟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把能够核实的人,先行遣出关去?那些存在疑点的,就把他们打发了便是。”魏王从公主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不耐烦的转向柴绍。
柴绍一脸的为难之色,苦着脸说道:“并非老臣不愿尽心,实在是事务繁杂,像样点的大臣们,都被房相临时调去了洛阳,留在京中的大都是副手,处理政务的经验自然不足。又没有几个敢担当的。大事小情都要让老夫亲自去过问。像城外这些乡丁的核实工作,乃军机大事,马虎不得。三十六乡的伍长们,又多有随同陛下出征了的。基层人员欠缺,至使政令不通,上下失统,还望殿下能给老臣些时间,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魏王脸都绿了,但明面上还得维护着彼此的和气,毕竟父皇刚刚离开,他可不能跟辅国重臣闹翻脸。
不然往后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这个姑父会找来多少双小鞋给自己穿。
怪就怪父皇不肯将太子之位相授,这魏王的名头,可弹压不住谯国公。监国期间,自己虽有东宫六率的兵权在手,却还要经由谯国公及朝廷的其它几位大员的同意,方能调度。
这无形中就让他矮了一大截,总觉得处理起事情来畏首畏尾。
这难道就是父皇对自己的考验?
李泰郁闷的想着,心情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那依你之见,还要多久方能办成此事,将城外那些人全都打发走?”
“十日,十日之内,老臣定将他们的身份核实清楚,断然不会让敌国奸细混入其中,坏了殿下的好事。”柴绍信誓旦旦。
李泰心底暗自叫苦,驿马传来消息,父皇最多再有三五日,即将起驾前往辽东。十日之后,恐怕父皇的车驾都已过了河南府。
“十日?前番说这件事对本王大为有利的是你,如今把这件事办得如此棘手的还是你。你告诉本王,这件事对本王而言,还有何益处?十日?十日不如干脆遣散了他们来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