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愤然离席,在厅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时而抬头看向谯国公。
却见后者不急不徐的泯着茶,真如皇妹所言,对他这个魏王的处境全然不放在心上。
难道父皇派他来监国,就是不想让本王当上太子,让他故意留在长安从中作梗?
该死,该死的老东西。本王有朝一日若能当上太子,第一个处置的就是这个不知轻重的老东西。
老虎不发威,你当本王是病猫。
“谯国公,本王命你在三日之内,必须核实所有在籍乡丁的身份,把他们遣送出关。这件事关系到陛下征辽大事,朝廷要不惜一切代价,从速处置。还请谯国公慎重对待。”
“殿下这是何意啊?殿下难道觉得,是老臣故意迁延时日,不为朝廷尽忠?这可是冤枉老臣了,老臣到哪说理去?如此说来,老臣自请解除辅国大臣之职,此事任由殿下作主便是了。老臣解甲归田,披发待罪,待陛下还朝,老臣自当请陛下亲自裁决定罪。”
说着,柴绍起身对着魏王怒目而视,愤然拂袖而去。
魏王李泰脸都青了,霍得一下站了起来,高声叫骂道:“老匹夫,别以为少了你,本王就干不成这件事。陛下回京之日,本王自有分辨。”
“来人啦,速传本王诏令,责令兵部事务官务必在三日之内,核实清楚所有乡丁的身份,向他们发放通关文碟,遣送他们出关。有违令者,严惩不怠。”
“皇兄消消气,不必介怀。咱们这位姑父,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长乐公主起身相劝,万没料到,这个谯国公脸皮如此之厚。
他宁愿得罪魏王,也不愿放过到手的鸭子,看来传言非虚,谯国公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杖着父皇的恩宠,行事全无下限。
偏偏这个人如此昏庸,姻亲故旧却遍布朝中,势力庞大。
但恐皇兄即使下令,落到下面,也得不到贯彻实施。
长乐公主心底暗自担忧,辞别了魏王,与孟顺一道,车驾回了襄国公府。
事情果然如同她所料,魏王的雷霆之怒,一点作用也没起。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兵部的事务官们一下子就病了两个,卧床不起。右屯营将军柴令武干脆以腿伤为名,告假在家,连个照面都不打。
朝上,各官署的负责人,也开始对魏王搪塞起来。使唤起他们来,竟比之前还要困难百倍。
李泰越发觉得,这全都是父皇的安排。
父皇就是要让他在一个强权的威压下,学习处置政务。
现实的朝政哪有这么简单?即使是父皇,也有很多不得已之处。
有时还难免会被臣下诘难,弄得痛苦不堪。
父皇曾经就有数次想要杀了已故名臣魏征,最后都不得不放了他。
自己一个根基浅薄的皇子,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到最后,李泰不得不退了一步,将此事全权交还给了谯国公,并亲自登门为当日的过激言行,向谯国公致以歉意和问候。
长乐公主眼见大事不妙,在府中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朝廷养了这么一帮混帐东西,为权欲利益,竟然全然不顾征辽大计。
难道说,就要眼争争的看着城外的那些兵勇们的一腔热情,辜负在这尔虞我诈之中吗?
满朝文武中,还有何人有扭转乾坤之能?
长乐公主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恐怕这种情形下,只有他拥有这种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