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向城外纷乱的战场上望去。
两百步之外,一座巨大的重型弩机,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弩机的绞盘正卖力的上着弦,另一支同样规格的弩箭,正一寸一寸的缩回发射槽中。
梁永忠怒不可遏,以手指着那座重型弩机,大声叫骂道:“给老子把那劳什子轰了。”
“诺。”身边的亲卫们一声怒吼,迅速调整了立于城头之上的小型投石机,对准了城下的重型弩机。
碗大的石头一个个从天而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重型弩机便遭受了一番砲雨的打击,还没来得及发射出第二支长箭,立刻烂成了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猛火油的刺鼻气息,城墙根下,早已烧成了一片火海。
葬身于火海中的唐军士卒们,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叫声,闻人令人肝胆皆颤。
长长的攻城梯,烧成了一条条火串。
其上的先登死士们,仍然忘我的向上攀爬着,毫不畏惧,永无止境。
“撞锤来了,撞锤来了。”
城门楼上的高句丽士卒们尖叫着,眼底布满惊恐的神色。
攻城的杀器,冲城战车终于上场了。
它体型壮硕,全身附满护盾。底下六个巨大的木轮,放出嘎吱嘎吱的,粗重的喘息。像是在哀叹安市城的末日。
滚木和擂石一片片倾泻而下,却都被攻城锤上方厚重的龟甲所隔绝。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其下的每一位士卒。
冲城车仍然缓慢的靠近安市城的主城门。
梁永忠勃然变色。
“猛火油,快上猛火油,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他呐喊着,不顾自身的安危,挺身而出,冲上前去,双手拎起滚烫的猛火油桶,推向城墙外。
轰,一阵冲天的大火燃起,城墙下,冲城车厚重的龟甲上烈火熊熊,终于燃烧了起来。
而龟甲下方,则再次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啊,啊……”
两名浑身冒着黑烟的唐军士卒,由龟甲下方窜了出来,飞快的向着与城门相反的方向逃窜。
城头的弓箭仿佛长了眼睛,先后射中唐卒后心。
两名可怜的士卒,轰然倒地,身上的火苗腾得一下,烧得更高。
“将军,南门和北门,也同时遭到冲车的攻击,咱们的猛火油贮备可不多了。”副将焦急的攀上城头,带来一个黑色的消息。
“给我烧,不要在乎猛火油。猛火油没了,就给老子上铁汁,铁汁没了,就上粪水。总之,你给本将记住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你自己扑下去,砸也要把这该死的劳什子,给我砸停在城下。”
梁永忠咆哮着,心底却在无数次期盼着一个声音。
援军的号角何时才能吹响,难道安市城,真的要一战而亡,还要亡于我梁永忠之手吗?
不,绝不!
唐军也并非三头六臂,事实证明,他们同样害怕金汁,擂木和滚石。
一样害怕利箭和刀枪。
害怕高句丽人所害怕的一切。
他们是凡人,凡人就能够被打败,一定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