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铁皮大盾逐次在唐军的方阵上空跃起,顷刻间就将一个个方阵盖得严严实实,以十分稳健的速度,向城墙挺进。
唐军的刀箭手,藏身于方阵后排,从立起的大盾边缘,有节奏着向着城上进行着一轮一轮的抛射。
城上的箭雨与城下的箭雨不时交织在一处,仿佛在安市城头织就了一张致密的罗网,将城上城下之人,统统笼罩于内。
投石机呼啸着掷出一团团冒着火舌的巨型圆石,轰向城头。
发出砰砰的巨响,犹如陨石自九天坠落。
箭雨交织中,唐军的前锋,方阵已然抵达了城墙边缘。
云梯一支支探上城墙,木头沉闷的撞击声,让双方的士卒们都不禁心生颤抖。
规模如此庞大的攻城战役,恐怕是安市城自建城以来,所遇到的第一次。
数万人前赴后续,蚁附于木梯之上,攀向城头。
云梯巨大的舌头,也已经尝到了城墙上的味道。
源源不断的唐军士卒,自云梯内吐出,沿着搭在城墙上的舌头,冲向安市城。
士卒们血红着眼睛,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金铁交织的声响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惨叫声,怒吼声,哭号声与喝骂声。
梁永忠眼见战役一开始,唐军就顺利的攀上了城关,心中大骇,于嘈杂的声响中,大声怒吼道:“绞盘金钩何在,还不快给我灭了那些云梯。”
他话音刚落,就见已经搭在不远处城墙上的云梯身上,突然就冒出了几根硕大的长矛。
木屑纷飞,血花四溅。
那些长矛的后端,全都长满了倒刺,贯穿了整个云梯,牢牢的将云梯锁住,将几名唐军士卒,活活穿死于云梯腹中。
长矛的尾端,全都连接着粗如儿臂的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则接连在城墙内的绞盘上。
两组高句丽的绞盘手们,迅速的沿着绞盘的中轴跑动起来。
长矛尾端的绳子很快就绷直成了一条直线。
那座云梯上,足足钉上了三根长矛,眨眼间,整座云梯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云梯开始倾斜,眼见就有倾覆的危险。
云梯上的士卒们不要命似的钻出长舌,涌向城头。
下方的唐军士卒们,则扛起手中的长梯,死死的抵在了云梯一边的板壁上。
一场不公平的角力,很快就分出了优劣。
云梯的倾泻角度越来越大,终于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倒塌在了城墙根下,激起一阵巨大的烟尘。
城头上,一桶桶滚烫的猛火油,兜头泼向倒塌的云梯。
厚重的板壁上,很快就腾起了大火,占据了城墙下一大截位置。
梁永忠少见的露出了微笑,心情豁然开朗。
“干得好,把剩下那几座,全都给老子干掉。干掉一座云梯,本将赏金十两。”
说话间,一声刺耳的尖啸声从他耳边掠过,带起一阵劲风,险些将他刮倒。
紧接着,一只足有长矛般巨大的飞箭,狠狠的钉在了城门楼的廊柱上,粗大的箭杆嗡嗡有声,离他的面颊不过一寸有余。
梁永忠铁青的脸上被矛尖的寒光所伤,裂开一道细长的血印。
只差毫离之间,这柄巨大的长矛,就要扎进他的关颅,把他的脑袋像穿糖葫芦一样,穿在那支长矛上。
梁永忠的脊背上,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