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使团来至军门前,高延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而前,拜伏请命。
“高句丽败军之将延寿、惠真,率领高句丽北部摩羯军幸存者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二人,向尊敬的大唐皇帝,天可汗请降!”
高惠真及身后一百多位摄政王亲卫们,齐刷刷跪倒一地。
“我等愿降天可汗!我等愿降天可汗!”
“哈哈哈哈,”李世民哈哈大笑,正准备急步上前,却被国舅爷长孙无忌一把拦住。
“陛下,小心有诈,还是让他们进来为妙。我观延寿惠真身后那些人,尽皆死士……”
“唉,人家来投诚,岂能如此多疑。我相信摄政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李世民挥开长孙无忌的手,毫无顾忌的走出军门,来到高延寿面前。
“朕盼王爷,如久旱盼甘霖啦。王爷为人,朕一向十分欣赏。既然王爷愿以加入我大唐阵营,朕今后定不会薄待于你,起来吧,你们都起来。”
“天可汗如此待我,令小王感激涕零。小王还有一个请求,若天可汗答应,则小王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高延寿并未起身,而是把身子伏得更低了。
李世民无奈,只得微笑道:“王爷不必如此,有什么事请直言。若是朕能够帮到你的,一定尽力通融。”
“小王只求天可汗答应,放过我身后三万六千余将士,放他们回家。小王了解他们,他们的家在北方的丛林里,今年冬天如果这些人不能安然返回,便会有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女人和小孩会在大雪封山时饿死,而老人们,则会活活冻死在他们的屋子里。陛下允准小王这个请求,小王才敢起来。”
高延行内心充满忐忑,屏气凝神,只等着天可汗一句话。
只有他知道天可汗这句话的份量,他是无数个北方家庭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的保证。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
沉默,可怕的沉默。
高延寿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如果天可汗不答应,该怎么办?
恐怕就只有以死一谢天下了。
“陛下,这可是三万六千多人,这些人今已陷入死地,是万难逃脱的。他们既然选择了向我大唐归降,就是我大唐的兵。陛下亦可将他们编入唐军先锋营,为国效命,怎可轻易放他们还乡。”
见陛下似乎动了心思,长孙无忌赶紧出言阻止。
若是这些摩羯兵最终根本就没有还乡,而是去了平壤城投靠渊盖苏文,那么今日纵敌之举,无疑是放虎归山。
李世民瞧了一眼长孙无忌,转脸看向高延寿,目光坚定。
“朕答应你,放他们返乡,但为官之人,朕另有重用,不在此列。不仅如此,朕还要给士兵们发齐路费。”
高延寿等人的脑袋吃惊的抬了起来,眼底热泪盈眶。
“皇恩浩荡,罪臣等感激不尽。”
“天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山呼海啸的呼喊声响彻山谷,不管是唐军的营寨中,还是西山上的高句丽营中,都被这欢快的呼喊声所感染,传来阵阵骚动。
李世民派人选出耨萨及已下千夫长,百夫长等三千五百人留在军前听令。其他人全部释放,发给路费和粮食。
摩羯人举起双手,以头顿地,山呼万岁的声音传达数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