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脑子里嗡得一声,两只老泪不觉一片模糊。
自己步步算计着要置自己女婿于死地,而他却在想着延请天下名医,来替自己诊病。
这叫他情何以堪!
不过事已至此,切不可心软。半途而废,必定后患无穷。
“朕必须保持清醒,老神仙的药吃下去要睡上三五日,恐怕太久了会误事,有没有更妥当的办法。”李世民有些犹豫道。
“陛下英明果断,应该知道过度损耗必不长久的道理。如若不肯服用贫道的药物,只好用回太医们的方子。不过,那些方子只能治标,却不治本。陛下很快还会再次陷入昏迷,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直到一睡不醒。望陛下三思。”孙思邈正色道。
王德也在一旁苦劝道:“陛下,太子如今政务上已和颇得章法,又有房相等一干老臣在旁辅佐,陛下就好好休息三五日,又有何妨?”
李世民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汤药煎成,便在王德的帮助下,服用了一碗。
不过眨眼的功夫,甘露殿中便传出来微鼾。
许多时日已来,李世民终于第一次沉沉睡去。
虽然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安排,此时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就在李世民昏睡的第三天,一队快马风尘仆仆的奔进了长安。
张亮回来了,快马不顾京城街巷内不得走马的禁令,一路直向承天门奔来。
到了承天门,张亮翻身下马,拿出御赐腰牌,施施然入了内宫,往甘露殿而来。
张亮人还没到甘露殿,昭庆殿便收到了他回来的消息。
杨淑妃大吃一惊,没想到张亮会回来的如此迅速。
转念一想,好在陛下已经陷入昏迷,如今这紧要关头,再不做决断,恐怕将来就大事不妙了。
自己既然答应了襄国公,就一定要言而有信。
要想保住襄国公,就不得不从这位鄅国公身上下些功夫了。
要是让他见着了醒着的陛下,那可就麻烦了。
张亮如此急切的回到长安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切实的证据。
陛下如今就差一个逮捕襄国公的正当理由,一旦让他得到了这个理由,襄国公的厄运恐怕就要来临了。
“传本宫旨意,派人拦住鄅国公张亮,本宫要见他。”
“诺。”昭庆殿太监小顺子一路小跑着出了殿门,叫人去拦鄅国公去了。
张亮远远的看见甘露殿,无比振奋,加快了脚步。
他在洛阳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襄国公与异邦宗教之间的关联,还在洛阳找到了在汇通钱庄一事上,与孟家有过过节的几个家族,让他们联名写了一封控告信,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长安。
出京之日,陛下对他有过承诺,只要他查清了孟凡有不法行为的证据,就饶他不死。不仅如此,如果能帮助皇帝把襄国公赶下台,皇帝甚至允诺,让他官复原职,爵位也得以保留。
前方就是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春风得意马蹄急,张亮顿时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有五百个干儿子这件事,到底是谁捅到陛下面前去的,显而易见。
他襄国公在北征期间立了功,我鄅国公也不是吃干饭的。
其实鄅国公张亮渡海进攻高句丽卑沙城时,几次听到敌军的消息都想逃走,要不是吓傻了,面无表情,让人以为他稳如泰山,波澜不惊,他叫就拔腿就跑了。
有李大亮等一班宿将辅佐,他这才侥幸获得了一场小胜。
从此后就居守不出,直到朝廷班师。
不是李绩和孟凡的队伍吸引了高句丽的主力人马,他不可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