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盘的行为,瘸腿姑娘只是翻了个白眼,随后就自来熟地碰了碰荆何惜的肩膀,接着更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古怪的是,虽然她的外表很邋遢,衣着很脏乱,可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反倒像是涂了一种淡淡的香料。
这大概也是荆何惜没有立即将她赶走的原因之一。
当然,手上没有动作,不代表嘴里没有声音。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荆何惜声音低沉地说道:“姑娘,你的伪装如此不严谨,难怪会被人一眼识破。”
瘸腿姑娘脸上似乎有些不悦之色:“你懂什么?我就不能是为了喜欢的香料而省下钱,不换衣服?”
荆何惜道:“你可以这么做,但没必要让我也跟着理解。”
瘸腿姑娘道:“哼,有本事的人往往脾气也很臭,这话还真的不假。”
荆何惜淡淡道:“你这算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瘸腿姑娘变脸如同翻书,当即笑了笑:“如果你答应让我跟你同行的话,那我这话一定是在夸你,而不会是在骂你。”
荆何惜道:“就算我不答应,你也已经坐上来了,如果我要把你赶出去的话,你一定会心里会痛骂我千百次,对吧?”
瘸腿姑娘道:“你这样的人很特殊,就算骂你千百次,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损伤,所以这种没有效果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再者,这辆马车我已经上来了,自然不会轻易下去,所以你也是无法将我轻易赶走的。与其摆出一张臭脸,倒不如欣然接受,大家做个伙伴,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荆何惜顿时冷笑道:“姑娘,你连我是什么人,究竟要去往何处都不知道,就敢对我说出这两个字?倘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现在就将你打晕,然后卖到歌舞坊,换取肉眼可见的利益,你又当如何?”
瘸腿姑娘仍是笑道:“我只说你是个怪人,又没说你是个坏人。刚才你还说我的伪装不够严谨,现在你的伪装不也是出了纰漏吗?”
荆何惜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这句话有什么纰漏?”
瘸腿姑娘道:“倘若一个人真的是十恶不赦,要在谈笑之间将良家女子贩卖到某个阴暗角落,那他也绝对不会选择歌舞坊,更不会亲口说出这三个字。虽然天底下的风月场所有很多,叫法也不一样,但在他们的认知中,那种集污秽与浮华于一体的地方,基本都被统称为青楼或者妓院。你连这种词语都不愿亲口说出来,还说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就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说着,她还真的当着荆何惜的面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
在她与荆何惜交谈的时候,郑盘像是突然自己做出了决定,二话不说,直接扬起了马鞭,驾驶起马车,继续在这条小道上穿行,好在其目的地仍然是飞仙楼。
看到郑盘的举动,瘸腿姑娘脸上笑容更甚:“看来你这位属下,比你要懂事许多。”
荆何惜同样笑了笑,但嘴角掀起的却是一丝怪异的弧度,即便他此刻露出的笑容与冷冽二字无关,但也绝对没有多么真诚,反而是透着一股戏谑。
随后便听他轻声道:“你称老郑为我的属下?”
瘸腿姑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反问道:“难道这个老郑不是你的属下?”
荆何惜道:“当然不是,而且我也不是他家的公子。公子二字,只是老郑对我的客套称呼。”
瘸腿姑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悟道:“也就是说你们两个虽然认识,但并不熟悉?既非主仆,也非上下级的关系?”
荆何惜道:“正是如此。”
瘸腿姑娘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两个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荆何惜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瘸腿姑娘疑惑起来:“不是主仆关系,也不是上级与下属之间的关系,那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荆何惜道:“你要再这么说下去,我听到关系两个字,耳朵都要生出茧了。”
瘸腿姑娘朝他使了个眼色,似乎突然忘了自己穿的是身破烂衣服,学着名门闺秀撒娇的模样,娇滴滴地说道:“哎呦,人家好奇嘛。”
荆何惜悄然挪动了一下身子,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随后道:“你好奇,我也很好奇。虽然你的衣衫褴褛,身上也满是污垢。但除了刚才的故作矫揉造作,你言谈举止可谓不卑不亢,绝对不像是在贫民窟混迹许久的流民乞丐,更不像是最近才来到端阳城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瘸腿姑娘撇了撇嘴:“将本姑娘的柔情说成是矫揉造作,已经很过分了,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还不讲理!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怎么就开始反过来问我了?”
荆何惜道:“你要明白,虽然我没有直接同意你坐上这辆马车,但也算是默认的。如果你坐上这辆马车,真的让我感到浑身抗拒,发自内心的不舒服,那么我背上的刀早已出鞘了。”
瘸腿姑娘讷讷道:“是么?我还以为你背上的双刀,只是摆设呢。”
荆何惜道:“究竟是真材实料还是银样镴枪头,试一试便知道了。你要做这个人吗?”
瘸腿姑娘犹豫道:“诶……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其他人吧,现在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切磋。说实话,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荆何惜道:“我也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你吃。”
瘸腿姑娘道:“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带我去饭馆吃个七分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