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该说的。
侯安都扯了扯嘴角:“你端得会堵人口舌。”
他说着,也不再调侃,肃了深色。
“临川郡王选择的路,注定不好走,你当真要一头栽在那里?”
韩子高面露惊愕:“王爷一生所愿便是为我大陈安邦定国,鞠躬尽瘁,如今圣上英明,国家安稳,这条路怎么不好走了?何有子高栽在里面之说?”
侯安都定定看着韩子高。
这人的哑谜打得是越来越顺溜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这样。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走的是什么路,我既然敢问你,便不会两面三刀。”侯安都踱了两步,走到韩子高面前,“所以,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说句实话吗?”
这个人,就算如他自己所言,把他侯安都当作兄弟,也在要在他面前这样伪装插科打诨吗?
为了那个人?
韩子高看着侯安都,不知为何,他总觉的从那双褐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痛楚。
再细看时,又是一片平静的褐色。
眼花了吧,最近总是眼花。
侯安都的目光直视着他,一片坦荡。
韩子高和他对视了良久,最终妥协。
“有的路,选了,便是选了,不能回头。”
“可你应当知道,新皇即位,他的胜算并不大。”
“所以,我更不会,绝不会,离开这条路。”
良久的沉默。
其实韩子高的答案侯安都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晚,中了药的他,躺在冰冷的亭中,神智已经不清,却还在喃喃那个名字。
他当时鬼迷心窍,想毁了他的脸,被陈茜一掌阻止,现在想来,怕是嫉妒作祟。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他侯安都自认光明磊落,却也不例外。得不到他,便想毁掉他。看得出,这件事陈茜是没有告诉韩子高的。
他也记得,那日他逼问陈茜,看起来咄咄逼人,其实却色历内茬,陈茜说了一句“你不懂”。
我不懂
真的吗?
可我同样,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这条路,他坚决要走,把他,便陪他走!
其实陈茜为君,也是一个极不错的选择。
“好,我知道了。”
那晚,侯安都最后只说了这几个字。韩子高隐隐感觉得到他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却又猜不到,也没有立场问。
他辞了侯安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马上就要回京了。
这意味着,他和陈茜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掐指算算,残军数量比不的来时,回京速度应该会快些,差不多两个多月便能到京城,再在京城拖上一阵,再加上回吴兴的时间,最迟七月份,他就可以见到子华!
不算不知道,一算之下,韩子高自己心里也吃了一惊。
一年。
这么快一年便会过去。
韩子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神志渐渐陷入睡梦中的时候,韩子高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
五月底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临进京的时候,韩子高才突然想起,那件漏掉的事,是什么!
“侯安都!侯安都!”韩子高一时着急,礼节也不顾了,拦住了侯安都便把他拉到了一边,“此次面圣,有一件事,少不得你替我周旋!”
“什么?”
“此次诸事安排,与子高没有半分关系!”
侯安都心里了然,他还思量着韩子高莫不是改了主意,原来是忘了这茬。
因为不在意,所以忘了。
“你不要功劳了?”
韩子高苦笑一下:“皇上虎视眈眈,子高哪敢立功?!”
他巴不得陈霸先以为自己无用至极永不想见呢。
“好,这功劳你不要,可就给熊昙朗了。”侯安都挑了挑眉,目光不经意地撇了眼远处立在原地满头雾水朝这边看的二人。
便是他也察觉到了,韩子高和熊昙朗之间,莫名的暗潮涌动。
“无碍!”韩子高摆摆手,不慎在意,“只是周将军那边”
“我来应付就好。”
“行得通吗?他是皇上那的人”
侯安都一时忍俊不禁:“你以为我不是?”
韩子高愣住了。
“你”韩子高皱着眉思索着这茬,对啊,侯安都也是陈霸先的人,他为什么就莫名地相信了他。
“你”韩子高眉头逐渐舒展开,“你是不同的。”
他没有看到,那一瞬间,侯安都眼中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