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很长很长的街,街上无人,只有一轮月。
一轮很圆很圆的月,月在街上,只有清冷。
清冷的月,无人的街,正如清冷独身的杜辉。
杜辉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里,会在这样一条街上,会只有一轮清冷的明月相伴。
朱十八,欧阳青云和李彤去了哪里?
当他的一只脚迈入光之门,迈入天涯,他的眼睛里便只有这一条街,只有这一轮月。
青石铺成的街道,泛着淡淡的寒意,街道两旁低矮的瓦房,透着莫名的神秘。
圆月高挂,似有无穷的话,但它只是沉默。
这就是天涯?
萧索的风悄悄吹起,夜凉如水的感觉慢慢袭来,没有人声没有犬吠只有无穷的寂寞和萧索。
这就是天涯?
独自一人,陪伴的只有孤独的街凄凉的月?
杜辉轻轻的笑了。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应该适从,因为这是天涯,这是自己从来不曾到过的地方。
街上无人,明月在天,只有杜辉。
瓦房的一扇窗户灯光亮了。
灯光亮起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还没有见到开门的人出来,但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少年郎,你刚到么?”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寂寞而萧索,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何微茫的确很老了。
他有一头雪白雪白的发,白的似乎能胜过这街上的明月,发出比明月还亮的光。
但他这个人却一点也没有光,干瘦而矮小,正如这街两旁干瘦而矮小的瓦房。
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还有他的耳朵,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小。
小的可怕。
老的可怕。
何微茫用混浊的目光望着杜辉,似乎没有一丝的人气。
杜辉也看着他,看着他的小,被岁月压迫的小,被人生压迫的小,被寂寞压迫的小。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一生到底有怎样辛酸的故事?
杜辉只好轻轻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仿佛大声一点也能把眼前的老者压迫的没有。
“是,我刚到。
敢问老丈,这是哪里?”
何微茫仰天望了望眀月,又低头扫了一眼空旷无人的街,有茫然的表情在脸上书写。
“这是哪里呢?
似乎有许多刚到的你问过我,问过同样的话。
似乎每过一个三十年就会有一个年青人到这里,然后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说相同的话。
多少个三十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多少人问了这一句话?我也记不清了。
但这里是天涯,天涯眀月街,是寂寞和清冷,是永远的萧索,我还是知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忽然咳嗽起来,而且咳嗽的弯下腰去,弓在那里,像一个虾米。
杜辉上前一步,扶住他。
他的身躯竟然是冰凉的,没有一点点暖意,仿佛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