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哑着喃喃自语:“好酒啊!没有它,让我如何度过这无穷的寂寞,没有它,我也许早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酒是解药,是寂寞的解药。
少年郎,你难道不觉得寂寞吗?”
何微茫依旧低着头,声音也依旧是低沉而沙哑,但他的身子,又为什么变的忽然飘忽不定起来?
人在灯下,但分明给人的感觉是缥缈而不可捉摸。
青色的焰火里有徐徐的青烟,徐徐的青烟里有淡淡的香味,香味吸入嘴里,吸在心上,心上为什么会有辛酸惆怅的感觉?
杜辉虽然还笑着,但他的情绪里分明充满了断肠的痛。
这痛,仿佛父亲思念遥远的儿子,又仿佛情人之间的相思。
这痛,只有无尽的思念和无尽的寂寞。
杜辉皱起了眉头,望着虚幻的影子,痛苦的说:“这香气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痛?”
影子的声音依旧沙哑:“是寂寞之香,也是寂寞之毒,它需要你的灵魂,需要你寂寞的养气。
留下吧,孩子。”
沙哑苍桑而萧索的声音,声音里忽然有银光一闪。
那是一根细微而轻小的针,缝扑衣服能够温暖的针,但这一刻,它要的却是人的命,杜辉的命和杜辉的灵魂。
虚幻的影子忽然笑了起来,但声音仿佛撒破布般刺耳,而且道:“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偏偏不肯喝葫芦里的酒。
难道你不知道酒才是寂寞的解药?是这天涯所有痛苦的解药?
所以孩子,把你的聪明和寂寞留下吧,留在这里,有明月相伴,有瓦房温暖。”
针影闪动,飘若流星,已在杜辉心前。
杜辉的手轻轻一捏,两根手指便紧紧的捏住了这轻灵而微小的针。
然后盯着这根绣花针,轻轻的笑了。
何微茫忽然从虚幻里显出身形,眉头紧皱,双目显出痛苦的神情。
他吃惊的看着杜辉:“为什么你中了毒一点事也没有?”
杜辉捏着针,仿佛捏着何微茫的灵魂,针在微微的跳动,仿佛一个人在挣扎,正如痛苦难耐的何微茫。
“因为好奇。”
何微茫茫然的望着杜辉。
“从你剔亮昏灯我就开始好奇,好奇屋子里明明月光似水,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好奇昏灯在你剔亮的那一刻,为什么会有淡淡的香味?
更使我奇怪的是,这香味,为什么会是柳丝茶的香味?虽然味道浓了些,但只要我刻意屏蔽五官,纵然和你说话,也是没有事的。
正如现在。”
杜辉微笑着回答。
何微茫痛苦的闭上眼睛,沙哑的道:“请你放了我的针,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杜辉却并没有放下那根银针,而是笑着道:“你先说一说这针的来历。”
何微茫又一次惊奇的望着杜辉,痛苦的道:“难道这个你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