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辉奇怪的望着他:“你的意思是说,纵然是你,也不知道这断肠针真正的主人?”
何微茫又一次痛苦的闭上眼睛:“是。我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又何况断肠针的原主人?
我只知道寂寞,无穷无尽的寂寞,每天每夜,时时刻刻压迫着我。
我想打破这无穷的寂寞,走出这冰冷的屋子,离开这清冷孤独的月,但时至今日,依旧是个梦。
正如这街上每间瓦房里每一个寂寞的灵魂一样。”
说完这些,他又巨烈的咳嗽起来,使他不得不弯下棍一样的腰,腰弓的像个虾米。
他艰难的挥了挥手,艰难的道:“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艰难的寂寞,永远不要回来。”
他收了所有的心思,痛苦的忍耐着,只希望客人赶快离开,不要和他一样,留在这里,忍受寂寞的痛苦。
杜辉呢?
杜辉没有走,不但没有走,而且轻轻的走过去,抓起桌上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学着何微茫的样子,轻轻的泯了一口。
酒的味道辛辣而又苦涩,是最低劣的酒。
杜辉没有喝过酒,这是第一次,纵然辛辣苦涩,但他忽然觉得身心上下有说不出的痛快。
何微茫又一次怔住。
“你,为什么?”
他盯着杜辉,强忍着咳嗽,只有不解和困惑。
杜辉抹了一下嘴,笑意盈盈,他只觉得舒服和惬意。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有无穷的寂寞和无穷的惆怅,我也要打破它,冲出这个牢笼。
我的身上虽然没有和你一样的断肠针,但我的心里有。
心上的断肠岂非胜过身上的断肠,岂非更应该拔掉它,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何微茫更加的怔住,心中的困惑甚至把他巨烈的咳嗽都压了下去。
他没有问,只是听。
“所以我不会走,一定要留下,一定要饮下你的酒。
和你一齐,战胜寂寞,冲破窂笼,走出这冰冷的屋子,离开这清冷寂寞的明月街。”
杜辉一囗气说完,又饮了葫芦里的酒。
但酒的味道,似乎不再是辛辣刺激,反而有一种清香和微甜。
而且因为这第二口酒,杜辉竟似隐隐觉得,自己的筋脉有跳动之像,似乎有冲破瓶障的征兆。
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但何微茫一点也没有惊喜的样子,反而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呆的面如死灰。
这一次轮到了杜辉怔住。
“难道你不高兴吗?
难道你不想我留在这里?”
何微茫竟然是点了点头,而且大声的道:“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赶紧滚出这间屋子?!”
他的声音竟然也不再低沉沙哑,变的干净明亮而且愤怒。
他的人也已开始变换,从瘦小变成高大,从干枯变成英俊。
他竟然变成了一个不但高大英俊,而且风流倜傥的青年。
杜辉张大了囗,吃惊的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