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酒,那是寂寞和凊冷的解药。
醉梦楼的酒呢?
“醉梦楼只有肉,新鲜的肉,但没有酒,一滴酒也没有。”
血淋淋的的人,血淋淋的声音。
齐骚人的声音忽然从热情十足变成了冷漠与可怕。
可怕的血红,可怕的血臂,可怕的血目。
但杜辉一点也没有觉得可怕,他的脸上此刻连明月街上的好奇也已没有,有的只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而他并非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
他在想什么?
他又想通了什么?
齐骚人冷漠的望着少年,谨慎的望着少年,但在他内心深处,为什么会有一份无情和茫然走来?
杜辉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也有了些悲哀,悲哀的喃喃道:“醉生梦死,一个人如果只知道醉生梦生,那这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齐骚人的残臂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红色的地毯,红色的血,血腥刺鼻,还有他剜出来的血目,狰狞可怖,更有他少了一只眼,多了一个窟窿的脸,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表情,只有冷漠与可怕。
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一丝一毫痛苦的感觉:“醉生梦死总算还活着,活着总算还有希望,哪怕它是个笑话。
所以这里只有肉,没有酒。
酒只在明月街,在寂寞里。”
杜辉琢磨着齐骚人的话,琢磨了许久,许久才道:“难道你就没有寂寞,没有清冷?”
齐骚人“嘿嘿”冷笑:“我这里没有寂寞没有凊冷,这里是醉梦楼,只有醉生梦死。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只有一个老板和一个客人?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最新鲜最美味的肉竟是老板自己的肉?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而且还是个非常痛苦的笑话?”
说着说着他的一只好眼涌出泪来,一只坏眼涌出血来。
他的声音已经很叫人难过,他的神情又使人觉得非常可怕。
这个刚才还舒服惬意和热情的人,此刻忽然之间变的又难过又伤心又可怕。
杜辉纵然极力让自己平静自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也没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心里也忽然之间十分的难过和悲伤,悲伤的走过去,悲伤的扶住已经摇摇晃晃的齐骚人,悲伤的感受到齐骚人身体的冰冷,悲伤的道:“你这又是何苦?何苦自残身躯只为一个所谓的醉生梦死?”
齐骚人却摇了摇头,认真的道:“你不懂的,你又怎么会懂天涯苦?怎么会懂只要能活着便有希望的道理?哪怕醉生梦死只是个笑话,我依然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杜辉轻轻的夺过了齐骚人手里的残臂,冰凉而豪无生气的残臂,兀自滴血的残臂,但杜辉忽然之间后退一步。
他脸上的悲伤也一扫而光,竟换成了明亮的微笑。
齐骚人茫然的望着他,但他的心里却忽然涌起一股极强烈的怒火,嘴上却道:“我的肉很好吃,虽然没有酒,但足可以管饱。”
杜辉却笑着摇了摇头,笑着道:“既然有肉,又岂可无酒?
既然叫醉生梦死,没有酒又如何生?
老板,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