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楼房,红色的大门,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柜台,红色的吊顶和红色的雕花栏杆。
还有红色的老板齐骚人。
齐骚人长的又圆又胖,而且面带微笑,笑的和和气气,和和美美。
但他的一身又大又红的衣服,使他看起来更像个新郎官,四十多岁的新郎官。
此刻新郎官正坐在二楼的红色雕花栏杆里,阳台上,一把红色的大椅子中,喝着茶,磕着瓜子,又舒服又惬意。
舒服的亨受着瓜子和香茶,惬意的看着从明月街上走来的一个少年。
少年一袭青衣,一身淡愁,但少年儒雅的面孔上却有轻轻的微笑。
这微笑不是寂寞,是战胜了寂寞。
这微笑也不是热闹,是和热闹擦肩而过。
乔骚人和气的眉宇悄悄一拧,但一闪而没。
因为他是醉梦楼的老板,因为他的客人到了,客人岂非正是老板的上帝?
上帝到了,老板又岂非要热情隆重的招待?
乔骚人竟然是一跃而起,丢了瓜子放下茶,一溜小跑下了二楼,又圆又胖的身子活像一个皮球。
皮球脚步还没有站稳,声音已经到了:“欢迎欢迎,欢迎光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醉梦楼。”
他的声音热情的似火,他的神情也热情的像六月的天。
但杜辉却笑着道:“这里似乎只有你一个人?”
齐骚人和和气气的笑着:“一个老板招待一个客人也足够了。”
杜辉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有什么吃的呢?”
齐骚人急忙热情的回复:“肉,牛肉羊肉猪肉狗肉猫肉老鼠肉,只要你能想到的肉,这里都有。”
杜辉摇了摇头,笑着看他:“但我想吃人肉,你这里有吗?”
齐骚人竟然点了点头,哈腰笑着道:“当然有,而且是现成的,又新鲜又美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竟然从手里摸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弯刀,弯刀回旋,“波”的一声,红衣破开,一身又白又亮的肥肉便展现在了杜辉的面前。
而且道:“不知客人想吃哪一处,是手是脚是胸还是背?”
杜辉竟然又笑了笑:“随你的便,只要是肉都行。”
他刚说完这句话,齐骚人就已经把自己的手剁了下来,鲜血淋漓,不忍直视,但齐骚人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而且还一脸高兴的问:“是少了,还是多了?”
杜辉居然也没有觉得好奇,而且道:“我还想再吃一只眼睛,因为有人说,吃了眼睛的人看问题看的会更准。”
齐骚人依旧是热情的道:“没问题。”
三个字尚未说完,弯刀一闪,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在他的手里,冒着热气,并且还眨了一下。
齐骚人此刻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怕,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也不为过:脸上有个血淋淋的洞,没了手臂的地方鲜血像水一样不值钱的流。
杜辉终于叹了口气,但也只是叹了口气,径直找个登子坐下,然后才看着惨不忍睹的齐骚人。
“你真的心甘情愿这么伤害自己?”
“心甘情愿。”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醉梦楼,因为我是醉生梦死。”
“酒呢?”
“酒在明月,你岂非已经饮过而且醉过?”
“但我更想醉梦楼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