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诗,诗情画意忽然入胸。
月光如梦,梦里逢春不作他想。
杜辉忽然想起了明月街,想起了何微茫,但这里的月,不是寂寞更不是凄凉,是陶醉。
全身心投入的陶醉。
杜辉忽然之间有了作诗的冲动,有了梦在眼前的冲动,但他又觉得不必去吟,因为只这月色便已如诗,也不必再为梦而努力,因为这月便已经是梦。
梦已经伸手触模到,还需要努力和前进吗?
他似乎已经只专注于这月,甚至连身边的朋友欧阳青云也已经忘记。
欧阳青云的目光却射出了奇异的光彩,有激动,但更多的是喜悦。
他终于见到了时刻牵挂的李彤。
娇小袭人的李彤,月已经够美,但她比这月更美。
一身月白的长衫,风已经够温柔,但她比这风更温柔。
她面含微笑,目中热切,神情温柔,步履悠然,轻轻的向他走来。
原来你没有事。
你能安然无恙便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欧阳青云虽然不知道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但在他内心深处,见到李彤这一刻,一定是这样的念头。
而且欣慰,激动和欢喜。
激动的伸出手,欢喜的去迎接。
李彤扑入了他的怀里,月一样的香也钻进了他的心里,身体里。
但他为什么会忽然感到了痛?
为什么会发现胸前有血,血上有刀?
刀在心上,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欧阳青云惊愕的看着胸口的刀,惊愕的去望李彤。
李彤已不在,李彤已换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竟是他刚才还以为能够舍命相待的朋友,杜辉。
怎么会是杜辉?
杜辉并不知道他的刀已经刺进了欧阳青云的胸囗,他仍在他的梦里。
梦里,温柔的月光里。
杜辉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永合县衙,父亲的书房里。
常不思的掌刀已经挥出,李红云的身子也已经飘起,狞笑和愤怒又已在眼前。
如果不出刀,李红云一定会被拦腰截断,香消玉损。
如果不出刀,常不思的掌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斩杀李红云。
他不愿李红云死去,不愿常不思得逞,更不愿血衣卫滥杀无辜。
刀去。
分上中下三个方向,截杀常不思。
常不思痛苦的捂住胸口,痛苦的坐倒在地上,痛苦的望着杜辉,他的眼睛里既有惊愕,更有不信。
杜辉恍然一惊,恍然发现,他的刀并没有刺人常不思的胸口,刺入的竟然是欧阳青云。
为什么会是欧阳青云?
杜辉终于清醒过来,踉跄后退,但心下的震惊,又岂是波涛汹涌可以尽说?
望着明明月色,月色诡异。
望着明明荒野,荒野可怕。
但他不知道,可怕的荒野中,诡异的月色里,此刻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一个和尚,一个瘦削却又高大,一个笑着却又诡异的和尚。
和尚月衣慢步,仿佛虚空中忽然遁出一般,轻轻的向二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