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竟一时想不开,咬舌自尽了。”
殿外月色稀簿,殿内光线并不充足,但法像林立,喜笑怒骂嗔,竟给人一种狰狞诡异之感。
圆光的声音无喜无悲,但它的冲击力几乎让欧阳青云跳起来。
凭空炸雷,又仿佛当胸一剑。
李彤自尽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忽然之间就没有了?
欧阳青云一步过去,伸手便揪住了圆光的僧衣,跳起来道:“谁自尽了?
你说是谁自尽了?
你这秃驴,为什么你不看住?为什么你让她自尽?”
欧阳青云情急之下,语无伦次,但那圆光,竟毫不反抗,任他揪住自己僧衣,只是低眉顺眼,甚至连一句话也不去说。
我佛慈悲,难道他是慈悲为怀?
但适才危险,他又如何不言不动,并不出手相救?
杜辉想不通,但他心下平静,便道:“敢问大师,这咬舌自尽的姑娘,大师可知她名姓?”
圆光依旧是任由欧阳青云揪着自己僧衣,但已面显苦色,声音也是更加怜悯:“贫僧倒是知道。
她曾与贫僧言,从洪天来,自六剑峰光之门入的天涯。
姓李名彤,万洪天帝国四大世家李家之女。
而且她还告诉贫僧,和她一起来的共有四人,不知两位施主可是这位李彤姑娘的同伴?”
他说话无喜无悲,纵有怜悯之色,但语气平静,仿佛在述说着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
他是真的并不知道杜辉二人与李彤的关系,还是故意装着不清楚?
杜辉很认真的盯着圆光,但圆光神色之间却看不出有丝毫的虚伪做作,只有揪着圆光僧衣的李青云,却已扺不住这突然而来的打击,忽然之间两眼翻白,松了僧衣,一交做倒,竟是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欧阳青云对于李彤的感情,岂止是言语之间,更已深入心里,敏感之极。
杜辉步将过去,扶起晕倒的欧阳青云,叹了口气。
情根深种,又岂是牵肠挂肚了得?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圆光念了声佛号,叹息道:“情之一物,最容易执念。
但这位施主的执念未勉过重。
善哉善哉。”
杜辉却轻笑道:“大师囗囗声声只一个执念,难道大师就没有执念吗?”
他的话虽然轻轻巧巧,但听在圆光耳里,刹拿间竟如晨钟暮鼓,心下一凛,不由颤道:“贫僧洗心面壁三十年,能还有什么执念?”
话虽如此说,但他执于法相十载,心心念念的岂非正是无相?
法相尚未大圆满,执于无相。
无相只有凭空,却还念那自在。
这岂非也是执念?
这执念岂非更重?
转念之间,圆光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杜辉看他神色变化,心下石头落地,便又笑道:“大师既无执念,先前又说消愁解难,但李彤姑娘心魔反噬,大师又为什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用你的矛戮你的盾,试试如何?
三言两语抓住关健,不能知己知彼又何办倒?
圆光被问的一怔,但他立刻释然,而且一笑置之,笑看杜辉。
一袭轻衫一身轻愁的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