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身体虚弱，吃了药没多久就睡着了。之前第二人格还在时出现在脸上的羞恼红晕早已消失不见，脸色依旧是憔悴的苍白。

顾忍风心乱如麻。

自从意识到小白身体有时候会被另一个人格控制，他就查阅了许多关于双重或多重人格的资料，也和钟泽飞多次讨论过。他知道多人格并存是一种统一意识障碍，是精神性疾病的症状之一。两个人格可能会融合，也可能强势的那一个吞噬掉较为弱势的那一个，又或者两个人格在一个身体里并存。

联想到小白曾经做过脑部手术，而且每次神经系统受到刺激，小白的意识、思维和语言能力都有明显变化，顾忍风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熟悉的那个小白就突然不见了。或者由于两个人格的不协调而出现更严重的精神疾病症状。

“风子……”

睡梦中的小白喃喃发出梦呓，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颤动。

顾忍风叹口气。

还是得先和那个带给顾忍风许多疑问的人格谈一谈。

这次特研处危机有惊险地度过，顾忍风感觉就像是和队友分工完成了一项任务。

他在顾忍风面前用了帝国军方暗码，说话简洁犀利，不再伪装，显然也打算和顾忍风把话说开。即使顾忍风肯定这个人格对自己动过杀心，但从一直以来相处的细节和这次从特研处脱险后的交流来看，顾忍风相信暂时是不需要担心他是否会趁着小白沉睡，控制那副身体来刺杀自己的。

他担心的反而是，这个人格在扛过特研处残酷的实验和审讯之后，需要休息多久才能再次出现解答他一肚子的疑问。

小白睡得很沉，顾忍风看看时间，下楼去做饭。

自从厨房交给小白之后，家里都没再囤预制饭菜了。小白不在的那几天，顾忍风也都是随便吃点就算了。此时他在冰箱里翻来翻去，对着大半个冰箱的食材，竟然不知道怎么下手。

说起来，小白的两个人格除了性格不同，口味倒是很一致。都喜欢吃甜食，尤其是饼干。都讨厌西兰花和花椰菜。

口味？

顾忍风拿着个番茄发起呆来。

他想起幽灵的报告。

那些琐琐碎碎的，关于程喻的报告。里边也包括了程喻的口味。

——“程教官居然喜欢吃那个。”

——“不觉得很娘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加了果干碎的曲奇饼干……”

顾忍风侧头看了一眼烤箱，脑子像捕捉到了什么线索，串起了原先一直孤零零的几颗珠子。

但是还不够。

所有的线最后都还是胡乱缠绕着消失在浓浓的迷雾中。

多功能烤箱的金属面板和玻璃门都很干净，甚至映出了顾忍风的身影。这是第二人格的小白做的清洁。

第一人格的小白更粗心一些，虽然做完饭也会清理厨房但做不到这样干净。

顾忍风仿佛看到那个冷静的小白沉默地用左手利落地擦着台面。

对，左手。他像是个左撇子。右手也能做得不，但很多时候会下意识用左手。

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小白身体上的伤全好了，神经衰弱的症状也几乎没了。但第二人格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在特研处时精神伤害过大，他就这么消失了？

不，不可能。

顾忍风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个人格不像是轻易放弃的性格，最痛苦的几天都撑过去了，不会在这时候消失。

说起来，小白性格单纯，一直都天真可爱软乎乎的，顾忍风没想到他竟也有股倔强的劲。

在特研处时，他是在刑架上醒过来的，懵懵懂懂就遭受了电刑，却还能记得顾忍风交代的话，也完全没在那个阴毒的冯组长面前示弱，甚至还狠狠咬了那家伙一口。

只有在顾忍风面前，他才动不动就“风子抱抱”或者“风子摸……”

顾忍风用浴巾擦着头发走进卧室，他的小狗果然立刻扑上来挂在他身上啪啦啪啦摇着尾巴撒娇，“风子风子，摸摸。”

顾忍风抱住他，把他放到床上，凑上去吻他。立刻得到他热烈的回应。

他从特研处回来时身上有伤，已经一周了，顾忍风没有和他做过爱。他好几次扒拉着顾忍风想给他舔，也被顾忍风毫不留情地扯开。

今天顾忍风还特意带他去给钟泽飞检查，确定他已经痊愈。

钟泽飞十分奈，“我说了，按时吃药擦药，三到五天就好了的，还非让我检查一遍。我快成全科医生了。养孩子都没你这么小心。”

顾忍风厚着脸皮听他唠叨，一句话都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