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宪,此处便是淮河入洪泽湖口处了,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吾大明的祖陵,便位于洪泽湖西岸,天下风水最佳处,莫过于此啊!”
盱眙知县刘杰,一脸讨好地对河漕总督黄守才说道。
五十六岁的黄守才,白发苍苍。他是老河务了,一辈子都为治河奔波,还写了本《治河方略》。
朱亨嘉打下了江山,需要大量的人才治理江山。大明立国以来,黄河、淮河的水灾就没断过。听说黄守才善治水,便一步步将他提拔了上来,直做到河漕总督的高位。
光武大帝雄才伟略,要为历代先帝所不能为。大明朝立国近三百年,水灾从没断过。黄河夺淮入海,苦了淮河两岸的百姓,就连太祖高皇帝,当年都讨过饭。
他要证明自己比太祖强,汝根除不了两河水患,朕可以。责令黄守才尽快拟个治河方略出来,他要让两淮地区,再无水患。
黄守才是水痴,一上任便到各处考察水情。至于什么祖陵不祖陵、风水不风水的,真没当回事。
“唉!当年潘公‘束水攻沙’法治理两河,眼瞅着大功告成,却因为这祖陵功亏一篑啊!”
黄守才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潘公,指的是大明朝的水利专家潘季驯。当年潘季驯对黄、淮、运三河提出了综合治理原则:“通漕于河,则治河即以治漕;会河于淮,则治淮即以治河;会河、淮而同入于海,则治河、淮即以治海”。
他还根据黄河含沙量大的特点,又提出了:“以河治河,以水攻沙”的治河方策。“黄流最浊,以二升之水载八斗之沙,非极迅溜,必致停滞”,“水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饱,尺寸之水皆有沙面,止见其高。水合则势猛,势猛则沙刷,沙刷则河深,寻丈之水皆有河底,止见其卑。筑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于两旁,则必直刷乎河底。一定之理,必然之势,此合之所以愈于分也”。
总之,这位的治水之策,就八个字:综合治理,束水攻沙。他认为运河水量不足,需引入黄河水通漕,所以治理黄河便是治理漕运;黄河夺淮入海,治理淮河便是治理黄河。黄河浊,淮河清。治理黄、淮的关键便是借助淮河的清水,冲走堆积在黄河河床上的泥沙。为了增加淮河水的冲击力,需要修筑大堤,束水攻沙。
这法子虽好,可真要开始实施,要花的银子可海了去了。潘季驯很幸运,遇到了不知道心疼钱的万历皇帝。
在万历皇帝的大力支持下,他大刀阔斧地干。筑高家堰堤六十余里、归仁集堤四十余里、柳浦湾堤东西七十余里,塞崔镇等决口百三十;筑徐、睢、邳、宿、桃、清两岸遥堤五万六千余丈;砀、丰大坝各一道;徐、沛、丰、砀缕堤百四十余里;建崔镇、徐升、季泰、三义减水坝四座;迁通济城于甘罗城南;淮扬间堤坝无不修筑”。
工程量之大,历史上罕有其匹;治理之彻底,亦是前所未见。此后较长一段时间内,黄河水平、淮河稳定,运河畅通,两河地区出现了难得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