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木头一走,白墨就整个人懒洋洋的瘫痪下来,不用被人逼着早起,整个院子里在她清醒前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不会怕半夜回来挨打,反正除了赵大木头,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她神出鬼没的踪迹。她总是会抱着白墨站定在院子中间,俯首看着一地的碎花,微微的笑起来,萤火虫贪恋她身上的气息,总是萦绕着不去,把她笼罩成一盏幽兰的灯火,在暮色中发出冷冷的光。
然后有一天,白墨摆着手指头对白玄说,“第一,黑仔这家伙已经出师了,歌月也和他是私定终身。估计a都发展到b级了,后面的c级全垒打就要靠黑同学自己的雄性天赋。我想教也教不了。”
她凝视着不远处情绪低落的小郡主,耸肩继续,“第二,小郡主的药草我搜刮得差不多了,而且她的这两个月的零钱基本上也都存在我身上。剩余价值约等于零。况且这个院子的增值期限又太久,还是政府套房,不能出售,看得到吃不到实在太痛苦了。”
她握紧拳头,斩钉截铁道,“所以,我决定离开新丰,换个地方玩玩。”
白玄摇头,不甚赞同,最主要的结尾还没有收尾,她要是现在放过了对宋家大少的复仇计划,她将来一定会恼怒而死的。
“做事可不能虎头蛇尾吧!”拐弯抹角的提醒白妖女,还有一对小情侣需要她老人家的关怀。
白妖女诡异的扬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眸结成一条细线,憋着嗓子嘿嘿道,“好戏就要有好下场。本姑娘大发慈悲,不看到爱情伦理悲剧的结尾,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只是关于其中的细节,她却怎么也不肯透露,径直躲到角落里埋在黑暗中尖利的低笑。
白玄从她嘴巴里掏不出内幕,只好发挥少有的好奇心,发动了藏在小绿丫鬟身上的窥探术,连续几天不碰酒,专心致志的从阮小姐的日常生活里发掘隐藏信息。
第一日,阮小姐看了大夫,大夫摇头叹息离去,阮小姐呆在闺阁里弹了一天的琴,一直弹到手指出血,被小丫鬟哭着求着才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只是笑,却格外苍凉。
第二日,阮小姐听着父亲训了一天,不过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要好好把握宋家大公子的心,要知道宋家富可敌国之类的言辞,阮小姐也只是笑,静静的微带了鄙夷,低垂下眼睛,把一条手帕绞的乱七八糟,带的父亲大人远走,小丫鬟才掏出一盒药膏,为阮小姐紧握的手上药涂伤。
第三日,又一中年妇女跑到阮家哭闹,说是自己的儿子被阮小姐害死,冤魂不散,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那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惨绝人寰……阮小姐站在高台上,看着她哭哑了喉咙,回过神,轻声问道,“你是谁?找我何事?”等到对方说自己是阮小姐的姑母,死的是自己的儿子的时候,阮小姐掸去衣角的灰尘,优雅转身,“我不认得。”
任凭那妇女在墙外喧哗聒噪,她坐在屋内碰了一本书,沉默着出神。待的一双沾血的手拥她入怀,她才叹口气问道,“你又杀人了?”
少年轻描淡写道,“她烦着你了,我收拾得很干净。”阮小姐只是疲惫的合上眼,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抱怨。
屋内,良辰美景、耳鬓厮磨,小绿站在屋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阮小姐可以外出了,但不是单独得出去,总是有一个高高瘦瘦轻声咳嗽的男孩子和她在一起。清风暗香里,他每次总是俯身环住娇小的阮影,小心翼翼地护卫着她,笑得格外单纯快乐。他看上去和每一个外出踏青的公子少爷没有什么差别,锦衣貂裘,鲜衣驽马,身边还有如玉美人,只是路人看到他的笑容忍不住就会嘴角上扬,想起年轻时候骄狂清爽的初恋。
他怀中的女子永远是安静的微笑着,像一朵小小的百合花,苍白、美丽、但是一日比一日脆弱。
小绿总是看到小姐一个人对着窗外坐着,披散着长发久久不曾移动,她好像越来越沉默,独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渐渐的连向父亲奉茶行礼的礼节都以身子不适推脱了。她像是心里藏了一颗沙粒,耐心的等待着某一天,沙粒成为珍珠,幻化出夺目的光彩。只是沉默,收敛了她往日里的笑声,淡化了她原本的青春气息,她总是在看着宋公子的背影时候,恍惚的露出悲凉而坚定的神情。那是一种孤注一掷、誓不回头的决然。
白玄在此时跳到白墨身前,试探着道,“一个好消息,宋宏在昨日正式向阮家求婚,要求娶阮小姐为妻。”
“坏消息呢?”白墨勾勾手指头,看着指甲上漂亮的宝石蓝,无限自恋的问。
“宋靖大发雷霆,闯入阮府内院,说是要一剑杀了阮小姐,不让她危害宋家,葬送宋宏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