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手中被塞进破旧的花灯,慢半拍的跳出一个字眼:“好——”
来不及说什么,少年就留恋的看了一眼灯,像是心中挣扎了很久,在她快要还回去的时候,轻声呢喃了几句,然后捂着胸口咳嗽着慢慢的往后面走回去了。
她缓慢的转过身,清风撩动长发拂动散开,托在脸颊旁,长长的伸向前方。少年走的如此迟缓,像是被定格了的动画,一遍一遍被回放,不远处,高傲的男人沉默的矗立着,等待着体虚而顽皮的弟弟回到身边,然后不屑一顾的离开湖边。
这个人,似乎把她等同于妓院里趁节日偷跑出来私会情郎不成,结果诱拐他弟弟的雏妓啊!白墨不爽的对着男人的背影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十分阿Q的安慰一下自己。察觉到手中的顺滑的触感,像是丝绸做的花灯,花心里一片温热,眯了眼就着昏黄的灯光很努力地看,才看到花灯中心写着那一个细小而歪歪扭扭的名字:
阮影。
底下是一首蹩脚的藏情闺诗:
不写情词不做诗,一盏蚕灯寄心知。思恋湖中颠倒看,横也丝来竖夜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啧啧,看来也是个多情种,相思不离口。不过身子这么虚,还是不要坏了人家姑娘的未来,成就一个寡妇!
白墨施个法,让不成型的花灯扭曲伸张,恢复成正确的形状,然后看也不看,就直接抛入湖中,混入了一片灯群,分不出彼此。
七夕七夕,情之始,情至终,不过如此。
怀里的白玄此时突然开口,“你不该把花灯投进入,此人前世是东方苍帝身旁的掌灯使君,犯了天条,贬落人间,如今他的灯必然会到桑神身旁,一端不了缘从你手中开始。”
白墨愣了一愣,还真不知道天界的八卦,好奇问,“为什么是从我开始,这花灯难道与他人不同?”
白玄麻木的瞪了她一眼,“他前世身为使君,转世不过三世,灵力未散,又要遭受五劫六灾,本来看他就这般浑浑噩噩过此一生,结果你帮他投了这一盏灯,也必定招了他一端不了缘。这犯了戒的神仙,不在人世间尝尽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是不可在得大智慧。退去仙骨,归为尘土。”
说话时,湖面上一阵风起,涟漪四扩,凉爽的风拂过白墨的脸颊,吹得她心神舒畅。湖中几株睡莲娇羞的绽放,清幽的香气顺风四溢,花灯越飘越快,旋转碰撞,只见一盏泛着独特荧光的灯像是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推向了岸边,随后,被一只手捞起。她远眺而望,天生出众的视力将远处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正是少年送给她的那盏灯。
和少年相同年级的一个女子,着粉衣,戴软玉,芊芊似弱柳,娇不生风。身子被丫鬟搀扶着,颦眉含泪,手掌心捧着捡起的那盏灯,痴痴的看,似乎芳心随着魂魄一起依附在了灯上,不能自拔。
想必是少年希望送的那个人。
白玄瞄了一眼,断然道,“此女生机将断,病入膏肓,活不过半年!”
又是林黛玉,偏生还要碰到个病宝玉!再加个恋弟成癖的大哥,真个是伦理悲情剧。白墨叹口气,酒精令她的心格外柔软,看到别人的爱情戏忍不住就像出手相助。
白玄却打击了她,“这女子已有阎王殿的记号,额间更是有朱天华池的仙印,想来应该是她的最后一劫了。渡了情劫,她也就能修得正果,得道成仙。你就算出手,她现在的身子骨也没办法延续,只能死得更快。”
“那……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白墨抬腿要走人,白玄又咬住她的手,相持而望。“白玄,你很别扭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帮不帮你,是我另外一件事。”
“掌灯侍君曾经救我一命。”
“那又如何?”白墨想起少年的眼睛,晃了晃神,又想到他老哥的倨傲,不屑的叱了一声。让她看不顺眼的人,她才懒得理他是不是要死。
白玄不气馁道,“我欠他一份情,如果等到他下一世在还,就很困难,毕竟仙缘是最难卜算的。但是这一世,只要完成他现在这个心愿,也算是成了他的情还了他的恩,况且,他这一段情长不久,不必守到明年。这是最方便的方法。”
白墨还是不动心。白玄沉思一下,扬起头,咬牙道,“我可以把从赵瑜手里得到的萍实果给你,此果大如斗,赤如日,食之甜如蜜,而且可以解百毒,续凡人三十年生机。”
白墨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却还在装模做样的抵抗,白玄看到曙光,使出杀手锏,“而且你鼓动掌灯使君得到那女子,必然会给他目中无人的哥哥当头一棒,算是报了一仇,让他打落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天界的戒律君最厌恶修道者投机取巧获得功利名,你作此一举,也必然可以延缓仙界的号召,在人间多的逍遥。”
白墨咧嘴快意的笑起来,脸颊蹭着白玄柔软的额头,粉虚伪的谦虚道,“你看我,怎么会是如此记仇的人呢?为了亲爱的白玄,为了掌灯使君的初恋,为了华池仙子的未来,就算是刀山火海,我白墨也不辞退让,绝对无条件完成任务!还世界一片太平!”
她笑语盈盈,针刺一般的眼神盯住岸边啜泣的小美人,嘴角笑的极为邪恶,她像,只要目的达到,至于手段什么的都可以暂时不考虑吧!厚黑厚黑!才是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