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碾碎在手掌心内。
王小三感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虽然听不懂小丫头再讲什么,但是骨子里却比吹了北风还冷,他咂咂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樟家奶奶……那个……”
白丫头突然间大笑起来,挤眉弄眼道,“不会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三哥竟然被我吓到了,还真是桩奇事。”她跳下来,拍拍屁股上的雪渍,“走吧走吧,奶奶都下令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她一下子又变得活跃起来,眉眼弯弯的,抱起小白狗,走在前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说过。
绕是如此,跟在身后的王小三,不知为何,还是不敢贴上来。总觉得,原来小丫头也不是个热情的人,说话那架势,比樟家奶奶还要牛气。怪吓人的!
山路来回,几下磨蹭。再加上白丫头一路上对王小三踩死的野花野草经行深刻的评点批评,和哀悼,等到两人回到了新房外的时候,已经是礼成散场了。山里人少的规矩,也没有要闹着吃喜酒过夜的习惯,大部分都回家里,热上一尊烈酒,和婆娘挤着被窝过一个热气腾腾的晚上。
留下的几人,大多是单身汉子或是村子里还没嫁的老闺女,平日里也少有接触的机会,就巴望着好好相处,各自能寻到个好归宿。
白丫头见到樟家奶奶的时候装的极为乖巧,粉嫩粉嫩的笑靥,看的奶奶一肚子的气马上就平息了,搂在怀里只喊着,小心肝,别冻着。新郎出来敬酒时候,她也是乖巧的接过来,然后一口闷下去,看着新郎那一张扑克一样的表情,略微感到遗憾。
当日七夕,在湖边灯光下,那样子弱弱的哭泣着,笑若春花的少年终究是变了,变得刚硬,变得冷强,不过几个月,甚至脸上的棱角都突了出来,看上去,像是被人拔苗助长了般。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誓言,甚至是为了自以为是的英雄情结,能够这样毫不犹豫的放弃前途、家庭、未来、永生,应该说是他单纯呢?还是果断无畏?
白丫头想了想,还是理不出思绪,瞥了一眼周围稀稀落落的人群,支开了樟家奶奶,微带好奇问,“玲珑骨一出,除了她,你的记忆就会一天一点消失,哪怕是仙人也敌不过这样的折磨,记不住身边的人,记不住发生的事情,每一天都在恐慌中。你真的不害怕?到最后,世上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你都忘了,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还不如得道成仙算了!”
新郎愣了愣,灌下一口酒,轻咳几声,看了看房内恍惚的身影,淡笑起来,原本刚硬的脸在烛光摇曳下拉出很柔长的流线感,“至少,她在我身旁。最重要的握在手上,一瞬抵过千年。”
背景没有音乐,也没有花团锦簇,周围的寒风还是吹得很烈。
离硕站在新房外面,举着一盏陶杯,手有些抖,失去了可以护身的仙基功力,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普通男子。眉宇中带着一股喜气和一点愁绪,很淡,可能是出于对妻子身体的不安。
只能,可能很久以后,他连这样的不安的心情都会忘记了,只会守着一个女人,天地里只剩下一场梦,没有味道的梦。
白丫头不想承认自己受到震撼,毕竟前世看到的电影小说狗血的情节海了去了,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轻飘飘的一句,“一瞬抵过千年。”咽的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当一个人为了信仰无悔的时候,你能说他傻吗?你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在乎,反而以为是为信仰献身,是一种舍生忘死的荣誉。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甘心,就像是看到太完美的电影总是要找出它的残缺一般,冷冷问道,“然后呢?既是是你们几年后恩恩爱爱,也逃不离,死在彼此手上的结局。刻骨相思刻骨相思,当你真的用手挖出对方的心时,你还记不记得这样的相思呢?”
“爱情。”白妖女嗤笑一笑,“说到底,是你算计别人,别人算计你,双方做戏罢了。又何必摆出样子想引得天下人的憧憬。相爱容易,相守是屁!”
离硕却是大笑着,一身红衣猎猎,格外的醒目,他用那一双不同当日清亮的眼睛,带着一点微醺,笑道,“若有一天,我们中真有一人受不得折磨,那么我必然会杀了她!”他百般柔情的笑,眼神迷离,像是在对着华池倾诉,“我会挖出她的心,捣烂了做成药丸,一天吞一粒。让她活在我的骨子里。我离不得她,她离不得我,等那一天断了药,自然不必有什么你我之分了。”
门口,华池顶着炫目的珠冠盈盈而立,红衣如花,娇容胜火,柔情似水的望着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出手?”她的指甲染了丹凤花汁液,十指芊芊,似乎可以滴出血来。离硕不语,迎上去,握住她的手,热烈的盯住她的眼,有一股火从他的眼睛里烧起来。
华池开心的笑出声,举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懂你。你是不想我覆上杀夫的罪名,宁可一人痛苦而死,也不要我有一点的瑕疵。你拳拳护我之心,我怎会不懂?”
白妖女身上一冷,果然世上的仙人大多是偏执狂,清心寡欲了太久的岁月,一旦内心深处的执着爆发,就会令人无可是从。她教会华池仙子执着,却没有想到激发了两人心中的顽固偏执。
是自己太冷清,对所谓的感情太淡漠,还是世道千万年,越是被逼着失去什么,得到时候,就越要牢牢扎在手里,宁死不放呢?
新婚燕尔携手一笑,然后踏入洞房,追寻他们的千金一刻去了。
樟家奶奶搂过白妖女,揉着她的头发,笑出一种万事皆是空的味道,“丫头啊,你看的太少,知道的太多。世间万物,不过是求一个自在,而至于是蝼蚁有幸,亦或是大鹏逍遥,不过是智者得智,愚者观愚罢了,你着相了。”
白妖女沉默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也是,别人的故事,横竖只是个故事。我操什么心?在什么意?还真做了一回太监!”
此时,白玄突然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了看渐亮的远处的山野,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玲珑骨去了何处?”
白妖女愣住了,马上拎起来它的脖子上的毛,恶狠狠地逼问道,“我倒是你拿来好心肠,为一个不知道几辈子前的救命恩人这般忙活,怎么说到底,还是为了玲珑骨?”
白玄谄笑道,双爪相握,无比的可怜,“大人,您见谅啊!偶也不过是想要他的一点仙灵之泪,刚好去了宿缘,又可以促进修为,没想到这小子水火不惊,就是在噩梦里也不流泪。您老还逼出了他的玲珑骨,我琢磨着,这仙骨的法力总比眼泪要好吧……只是当日里,您不准暴露身份,所以只能含恨看它去了。”它无限哀怨的叹口气,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唱念作打一一俱全了。
若不是白妖女早就看透了这小子私下地的本质,难说不被它一是忽悠了去。她上下打量白玄,狐疑的问,“你还有多少花花肠子没有亮出来?”
“没,全招了!”它发誓道。
白妖女哼一声,懒得理会它,“正大雪天的,多养几天。等着哪一天放晴了,我领着你去,不就是一颗玲珑骨嘛,天涯海角,也给你找回来!”
白玄裂开嘴角,这妖女,还装什么正经,肯定是下了追踪术在玲珑骨上,就等着把罪名添到别人头顶去。它贼笑道,“原来你也惦记着它的好处,想必是什么丹经上有它的名字吧。绕了这么一大圈,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愧是我白玄的主子。”
“白玄,你这可是诽谤啊,当初不是你的隐隐恳求,我会下海帮你吗?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竟然说是我的错,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白妖女微微眯起眼睛,叮嘱白玄的屁股,准备着飞起一脚,试试自己多年荒废的球技。足球啊足球,这圆滚滚的,不正是一个硕大的足球吗?
樟家奶奶不由失笑,银白的发髻一抖动,双掌抓住两个小家伙,定在地上,然后一一扣勺过去,“好了,多大的妖精,还这样淘气。那玲珑骨也是不祥之物,你们两个不要随便招惹,听到没?”
白氏两妖暗中通气,点头随意应承了,只等着开春,好一路晃过去,把那个“不祥之物”笑纳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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