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姓程名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程普也客套地报上姓名。
甘宁请程普坐下船舷处,自已坐在对面的船舷上,正色道:“请问程将军,找我有何事呢?”
程普诚恳道:“我家主公孙文台,在岘山不幸中埋伏而亡,听说尸首被搬入襄阳城中,程某想请兴霸归还尸首,让某幼主早日将亡父归葬,入土为安。”
甘宁听了,面露难色,沉吟不决,托着下巴,苦恼地思索着。
程普越看越急,嘴角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恳求道:“兴霸,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即便我决定不了,也可引你见我家幼主商量的。”
甘宁等的就他这一句话,心中大喜,口中却缓缓道:“襄阳城还被荆州军围困着,我们是捉了蔡瑁,才暂时阻止他们攻城的。但……”
“但……是什么?”程普一急,插话急问。
甘宁苦笑了一下,叹息道:“我城内仅千余残弱士卒,全懒蔡瑁保护,想运出孙文台的尸首,冲破数万大军的重重包围,恐怕很比登天还难啊!”摇头长叹。
程普紧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唉,是呀,是呀!”想了想,正色道:“不如这样吧,你们从城内运尸首出,我们派出精锐骑兵接应,这样机会大些。”
甘宁脸色一沉,不客气道:“为了一条死尸,让我的千余残弱士卒冒死送出来?凭什么?这样我岂不是士卒尽殆,城池不保,不不不!绝对不行!”用力地猛摇着头。
程普强抑着心中愤怒,好声好气道:“哪你想怎么样呢?”
甘宁沉吟了片刻,认真道:“除非荆州军退走,否则尸体我不会送出。”
“哼!”程普生气了,冷硬道:“你的意思,想让我们派军击退围城的荆州军,你才肯送出尸首?你太过份了吧!我们全军出动,击退荆州军,难道就不能攻破襄阳城吗?”霍然站了起来,睁大眼睛,迫视着甘宁。
岸上的将领与士卒见两人谈崩,气氛不对头,纷纷手按剑柄或伸手去摸弓箭。
船上锦衣少年们也大惊失色,彷徨失措。他们是害怕岸边的大军突然杀上船,乱刀斩来或乱箭射下来。那样的话,他们连跳水潜逃的机会,恐怕也很渺茫。当然他们对甘宁逃走的能力,却百分之百的相信。
甘宁神色自若地笑了笑,道:“这事情,恐怕你是决定不了,你回去禀明幼主,再作决定吧。致于怎样击退荆州军,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嘛。我心中便有一策,你们肯不肯合作,就看你们幼主的决定了。反正我有蔡瑁在手,荆州军奈何不了我们。”
“哼!”程普渐渐冷静下来,沉思了良久,才放软语气道:“好!那就请兴霸随我去见幼主吧。”
“你用项上人头保证我的安全?”甘宁认真道。
程普肯定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跟你去。”甘宁爽朗道。
他低声吩咐两名锦衣少年几句。便牵着马,带着两名抬着鳄头偃月刀的锦衣少年,跟着程普上了岸。
甘宁与程普并马走在军队的前面,朝远处慢跑而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达了一座浩大的军寨的辕门前。
甘宁远远望入军寨。只见寨墙上,插满了五色旌旗,站着一个个衣甲鲜明的士卒。辕门两旁,分列着两排高大威武的士卒。寨内,一座座营帐,整整齐齐地耸立着。一队队士兵在进行着例行的操练。寨中央,还一座高高的瞭望木塔。
“请!”程普摆手作请道。
甘宁淡淡地笑了笑,等两名锦衣少年抬着刀,走到身旁,才一抖缰绳,策马从容地从两列脸色冷峻的士卒的面前,走入辕门内。
两名抬刀的锦衣少年则吓得身体发颤,步履蹒跚地跟着。
程普先策马跑到马厩处,翻身下马,把马交了给手下牵去。
甘宁随后亦到,下了马,自行将马系在一根马桩上。
“请!”程普一摆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甘宁领着两名锦衣少年跟着。
四人在操练的军队间隙中穿行着。
许多士卒认出甘宁便是抢夺艨艟战船的头领,借操练之时,举着兵器或枪戟,加重加大音量地大吼:“嘿!嗬!嘿!嗬……”狰狞着脸,吹须瞪眼,或虚砍,或虚刺,或虚扎地恐吓甘宁及两名锦衣少年。
甘宁神色泰然,闲庭信步地往前走,根本连眼尾也不扫一下虚砍刺过来的刀枪剑戟。
令卖力地呼喝着,虚砍刺着的士卒不禁大失所望。
其实甘宁不看他们,是担心自己看多了反而会惧怕。
“锦帆贼!纳命来!”一把声若巨雷的嗓音,平地惊雷地炸响。
甘宁吃了一惊,急忙遁声望过去,只见身披重甲,手执铁鞭,须发皆白的黄盖,怒气腾腾地大踏步冲过来。数名手执枪戟的侍卫也跟着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