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了大丧的钟声!哀怨而悠长!
一代贤后长孙无垢薨!
传讯的驿马还没有走出关中的时候,征西军诸将,已经马踏凉州,正浩浩荡荡向瓜州挺进。
连日来,征西主帅侯君集都忙着调度人马,研究路线,并没有跟孟凡这个神机将军有过多的交集。
他每日都会跟自己麾下的一名部将并辔而行,听取他们对于大军西征的意见,以及对军中诸军的汇报。
在去往瓜州的路上,终于轮到了孟凡与他并辔而行。
“本帅与附马有要事相商,前后三十步内,不得有人。”
一路沉默着听取孟凡汇报军情的侯君集,忽然突兀的命令中军护卫们退开。
孟凡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侯君集催马上前。
只等两骑走出三十步外,就听侯君集说道:“驸马如今贵为皇亲,本帅又成了太子的岳丈,长乐公主与太子兄妹情深,关系甚笃,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皇上如今年事已高,朝中许多大事,悉委予太子决断。这万里河山,迟早都是要交到太子手中的。附马年轻有为,本帅十分欣赏你的才干,特邀附马功成之后,一同为太子效力,不知附马意下如何?”
侯君集言辞恳切,眼中却隐隐透着杀机。
孟凡淡然一笑,在马上遥空拜道:“效忠太子即是效忠皇上,大帅所言正和我意。末将乃是一地位低下的商人出身,各位国公因为孟某的好酒,给孟某三分薄面。那是因为孟某没有挡他们的路。如今孟某娶了公主,成了当朝附马,朝中的那些同僚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抵毁孟某。若是太子不嫌孟某鄙陋,孟某情愿追随太子与大帅身边,侍奉终生。”
侯君集紧盯着孟凡的眼睛,眼底的杀气更甚。附马表面上一口答应愿意归附,其说辞却大不可信。附马虽是商人,却是以才干闻名于当朝。
其祖上三代皆是地主,以士农工商的阶层划分,应该划在地主阶层,属于农之一阶,只比士大夫略低,不可以商籍论之。
再加上他在征讨吐谷浑一战中,于国有功,今又以战功升任神机将军,这是陛下亲自为他独设的官职,与左右卫大将军平齐,乃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
若说朝中还有人敢看不起他,那也是极少数功勋贵戚才有这个资格,其它人即使看不起他,又能如何?
这些人,对孟家的东西向来趋之若鹜,岂敢得罪了这位给他们提供珍奇玩物和精美衣饰饮食的大总管?
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巴结着孟家,即使是有些士大夫阶层,自命清高,也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敢为难他。
襄候以这样的借口,寻求太子庇护,实在是有些牵强。
侯君集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一点也不以为然。不管你再是虚伪做作,这脚下的数千里长征,却是摆在面前的。
没有大半年的时候,别想翻越重山,横跨大漠,进入高昌国境内。
他侯君集身为一军主帅,想收拾麾下一个将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到了那要命的时刻,不怕你不来表忠心。
侯君集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讪讪一笑,跟孟凡打了几个寒暄,二人便放慢了速度,回到了队伍前列。
这一行果然困难重重,艰险无比。
侯君集向来以治军严苛著称,他命大军抛弃辎重,轻装简行。为保证攻伐高昌之时,有辎重可用,临行时,他向兵部征调了五百多名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匠,随军同行。
一行人没了辎重,行军速度大大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