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横岳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出声回应道:“从不爱好声乐,不代表从不接纳朋友,如果我的朋友碰巧爱好声乐,不仅通晓弹奏古琴之法,还拥有了一颗琴心,我当然愿意做出调整和改变,好好领会领会。”
南宫无心道:“但如果你在这个领域一点天赋也没有,你能够领会到的东西还是相当有限的。”
百里横岳道:“这个我也明白。”
南宫无心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百里横岳道:“虽然我身上携带的东西可能没有你身上的那么丰富,也拿不出来你手上的这把灵器长剑,但我也不是没有收藏过任何有趣的玩意儿。”
南宫无心道:“有趣的玩意儿,你指的是什么?”
百里横岳道:“看到它,你就知道了。”
这像是一番故弄玄虚的话。
好在中途停顿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当南宫无心失去耐心之前,百里横岳就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他认为很有趣,也能够在此时派上用场的小玩意儿。
映入南宫无心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小巧的锦盒。
当百里横岳伸手快速打开锦盒之后,一颗通体呈淡褐色,本该是椭圆形状,却硬是被某种神奇的工艺改造地接近浑圆无缺的丹药就这么出现在了南宫无心的视线之中。
盯着这颗丹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南宫无心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索性直接问道:“这颗丹药能够改变什么东西?它是能够让你修炼出剑心,还是能够让你修炼出琴心?”
百里横岳道:“都不是。”
南宫无心道:“都不是?那你把它拿出来,目的又何在?”
百里横岳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觉得它的味道很特别吗?”
南宫无心道:“是有些特别,跟寻常的丹药不太一样,没有特别浓烈的药香,也没有跟涂抹了花粉似的,拥有很浓烈的花香,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进行解读和感悟,我都只能给出一个它的香味很淡的评价。”
百里横岳道:“这正是我要让你感受到的东西。”
南宫无心道:“何意?”
百里横岳道:“琴心剑魄可为互补,但琴心与剑心的配合乃至融合,却不能一味地寻求互补,而要做到相似,就好像是两朵完全一样的云。”
南宫无心道:“你刚才还说我的比喻有些古怪,现在怎么就直接开始说胡话了?这天底下连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都不曾有,又怎么会有两朵完全一样的云?”
百里横岳道:“在自然界里或许不存在两朵完全一样的云,但若以人力强行干预自然,情况或许就不太一样了。”
南宫无心道:“你还未成长为名动天下的剑客,就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呼风唤雨,改变自然的仙道大能了吗?这样的想法不能说是毫无意义,但未免跳脱的有些大了。”
百里横岳道:“跳脱了吗?我觉得正合适。虽然我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剑心,但以你手中这把长剑没有出鞘,仅凭剑柄就能将我打的吃痛来看,你的剑心应该也是以锋锐二字见长的,而不是那种只守不攻,被动防御的类型。至于你的琴心,若要跟剑心一样,在寻常弹琴之时,就要耗费不少苦功,尽量在琴曲之间就磨练出杀伐之意,直至凌厉无匹,这样才算是完成了融合的第一步。”
南宫无心忽然停顿了片刻。
当然,只是声音上的停顿,而非思想上的停滞。
她当然知道,百里横岳不是在对她指指点点,而是在进行指点。
可被一个既没有修炼出剑心,也没有修炼出琴心的人指点,原本就是一个令人思之发笑的事情。
尽管她此刻正有意克制自己心中发笑的冲动,她的嘴角仍是难以避免般地掀起了一丝弧度,接下来她所能够做的就是把脸上呈现出的那一丝笑容变得不像是嘲笑。
事实证明,在这方面,她做的足够好,以至于百里横岳还可以跟个没事人一样,直接抬头与她的目光进行交汇,不闪也不避。
如此一来,率先感到疑惑的仍旧是南宫无心:“我现在突然有点怀疑,那些之前对你进行过嘲笑的人,有没有真正动摇到你的心境了?”
百里横岳道:“他们当然有。”
南宫无心道:“那为何现在你还能直视我的目光,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不自在……难道说在你看来,我对你流露出的笑容始终不像是嘲笑吗?”
百里横岳道:“这正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尽管你的内心已经觉得既没有修炼出剑心,也没有修炼出琴心的我没有资格对你进行说教和指点,你第一时间的反应也不是嘲笑或者谩骂,更不是直接动手欺压,而是尽量克制自己肆意发笑的冲动,免得动摇到我的心境。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或许我做的并没有你这么好。”
南宫无心道:“既然你看得明白,那为什么还要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我进行说教和指点?”
百里横岳道:“因为在我看来,这并不是说教,也并不是指点,而是一种分享和探讨。”
南宫无心道:“分享和探讨?你没有在开玩笑?”
百里横岳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果不其然,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和神情都足够认真,他的态度也足够端正。
然而南宫无心对此仍旧是显得半信半疑:“除非你能够快速在我的面前展现出剑心与琴心中的一种,要不然你的这些话在我看来就跟玩笑没有什么差别。”
百里横岳道:“原本我是做不到的,但现在有了这颗丹药,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此刻他的手里仍旧掌握着那颗通体呈淡褐色,且香味不够浓烈的丹药,脸上所呈现出的表情也比之前自信了几分,仿佛在他的手中静静散发香味和光芒的不是什么鸡肋之物,而是一种真正的宝物!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句话,南宫无心的眼中都不禁泛起了迷离之色,缓缓道:“难道你手上握着了这颗丹药?是某位大师的杰作?我刚才低估它了,你又对它的真正效果有所隐瞒?”
百里横岳道:“我不是对它的真正效果有所隐瞒,而是我对它的了解大多数都来自于远古时代的书籍,能够把它炼制出来也属于机缘巧合,在此之前,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除非我已经把它吞下去了,否则我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直觉,在你的面前展现出些许自信,认为它可以帮助到我,也可以帮助到你。”
南宫无心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丹药非但不是某位大师的杰作,甚至还不是其他人炼制出来的,而是你自己炼制出来的?”
百里横岳点了点头。
南宫无心愈发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炼丹师?”
百里横岳道:“刚刚掌握炼丹术入门的技巧没多久而已,由于没有名师指点,一切的学习都只能算是无师自通,进展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很容易遇到瓶颈。在炼制出这颗丹药之后,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炼制出新的丹药了。”
南宫无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这颗丹药到底叫什么?有什么样的效用?你要再不说,我就有可能不想听了。”
百里横岳道:“书上说它叫造化易形,我不想贸然改变它的名字,姑且也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它吧。至于它的效果,应该不是帮我凝练剑心,也不是帮我凝练琴心,而是帮我凝练出剑魄!”
南宫无心道:“剑魄?你认真的?”
百里横岳道:“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我一次,我有没有在开玩笑吗?现在我的答案跟之前一样,并没有丝毫改变。”
南宫无心陡然深呼吸了几口气,直到胸口都有些起伏,方才继续道:“我姑且相信这颗造化易形丹能够帮你凝练出剑魄,但这跟我在你面前展示琴心,你能领悟到更多有什么关系?琴心剑魄的搭配,固然古来有之,但你我只是初见,虽然符合眼缘,但心思却不见得能够统一,更别说你用的仅仅是一道临时凝练出的剑魄……就算你的运气足够好,能够把这道临时凝练出来的剑魄用来加持在我的琴心之下,但时间必然也会很有限,也无法证明你所说的琴心与剑心融合理论是可行的,这岂非前后矛盾?”
百里横岳道:“我觉得不矛盾。”
南宫无心道:“光靠感觉可没有用,办案讲究证据,做事需要理由,你的理由呢?”
百里横岳道:“理由就是我原本已经要凝练出剑魄,这颗丹药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不是从无到有般的突破,其中的区别很大,大到不能令人忽视。”